“誒呀!”
李鶴晚沒反應過來腳就落了地,他沒站穩,情急間本能地攀著紀逢逍的臂膀立住身形,然後抬眼飛給對方一記眼刀。
對方什麼話也不消說,隻偏過頭來拿眼神往他抓著手臂的那隻手上冷冷掃過一下,再收回目光,無形中就給了他點嘲諷。
李鶴晚覺得難堪,立即把手縮回,顫了下身體勉強站穩。但此時排在前麵的老大爺在爭吵間已經掛完號,罵罵咧咧地走開了,窗口裡的醫生才受了氣,又是最煩後麵的人接續不上的,於是沒好氣地盯著後頭來掛號的。
李鶴晚被瞪得心裡發毛,咬緊嘴唇又把手重新搭在紀逢逍的手臂上,見對方也無所表示,就主動抓著人,不尷不尬地往前挪了幾步,終於是到窗口前把號掛了。
他受製於這有求於人的處境,也不和人唇槍舌戰了,搖搖對方手臂,想叫人幫忙扶一把到門診室去。
但對方又及時地好心起來,再將他抱起,隻是神色斂肅,好像在想事情。
門診的醫生看過傷勢以後,給他開完藥,又讓他轉到住院部住一周的院。
紀逢逍見醫生已經看完了病,就走到對方身邊,躬下身,雙臂穿過那副寡白柔滑的腿彎,準備再把人抱起來。
但卻被對方伸手擋住了。
“你攙著我就行。”
李鶴晚默默地說。
“什麼纏著你?”
紀逢逍先是不在狀態地問了句,頓了頓又反應過來。
“喔。”
他收回手,將人扶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出門診室。
兩個人在走往病房的這一段時間充分保持著“沉默是金”的原則,沒有任何的交流。
李鶴晚感到自己周身都被籠罩在一陣來自於對方的詭異的低氣壓下,覺得對方難得的沉默也好似一種算計,平白讓他生出幾分自己正在被密謀的錯覺。
但事實證明他的錯覺沒有出錯。
“手機給我,”紀逢逍對病床上的李鶴晚伸手,“我幫你去窗口繳費。”
李鶴晚把手機暫時調成了無密碼模式,交到對方手上。
“謝謝。”他小聲說了句。
紀逢逍衝他笑了笑,轉身出了病房。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拿著幾張醫院的繳費單回到了病房——手裡還提了個精致的果籃。
“這是我用自己手機給你買的,算是一點心意和歉意吧。”他在對方愣怔的神情間將果籃和繳費單擱到床頭櫃上,把手機還了回去。
“我還要去窗口取道藥,很快,你等一下。”
他說完就又走出了病房。
李鶴晚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有點語塞。他又看了眼床頭櫃那個多彩繽紛的果籃,心裡想著對方既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地方,也不至於搞這個陣仗。
他呆滯一陣後,忽然想起還是得把自己“追獵”的節奏找回來要緊,至於紀逢逍怎樣的言行舉止都暫時不必理會。
李鶴晚調出手機裡的照相機,給自己受傷的腳踝拍了一張照片,再點開微信,準備發給王照之。
但在打開微信的那一刻,他的腦海瞬間躥過一道電流——
隻見微信界麵裡,那個被他置頂的賬號此刻居然不見了!
李鶴晚滑動著屏幕,驚疑地檢查著自己的好友欄,又在搜索框裡輸要找的名字——然而已經查無此人。
在反複操作並確認過兩遍後,李鶴晚終於恍然大悟了為什麼紀逢逍要給他買那個果籃。
他刪掉了王照之的微信。
李鶴晚覺得老祖宗以前說“做缺德事就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說法對某人來說還是太保守了些,如果他是閻王,就該讓鬼卒再為紀逢逍多修一層牢把他單獨關十九層,免得以後輪回和彆的鬼魂擠著失了排場。
他一邊深呼吸著一邊想著後續的應對方法。
以現在這個情況來看,跟紀逢逍再發生口角質問他的陰險操作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唯一的辦法隻有立即查驗他的身份。
讓他瞬間對自己心動一次就好。
如果查驗成功,自己的係統確認他是宿主,那自己在慕值上就可以挽回損失;如果他不是宿主,那麼就算撇開自己跟獵物相處一周的時間跟對決也沒有關係,當然這種情況也無從查起;最糟糕的結果還是他是宿主而因為沒有心動致使係統查驗失敗,身份依舊不明。
李鶴晚有點頭疼。或許越好看的孔雀就越不稀罕對著其他家禽開屏,紀逢逍看起來不像是容易被撩動的人。
但他不得不試試。
紀逢逍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李鶴晚並沒有在玩手機,而是正躺在病床上查看自己繳費單上的用藥明細,周遭的氛圍也平靜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