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 怎麼就大都薄命呢(1 / 2)

先前聞人晏見過喜作的兩麵,喜作都一直跟在苦作後頭。

據聞這對師兄弟向來都是那般形影不離的。苦作這人許是因為身上背負著崔家的血海深仇,所以哪怕對著佛祖,都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沉默寡言,從不多與人說話。在梵澤寺中,他幾乎沒有親近的人,就連他的師父也常歎很難與之溝通。

後來更是成了江湖傳聞中,每殺一個人就往自己身上釘柳釘的怪人,就更少有人會主動與苦作打交道。

隻有喜作這位小師弟,初來梵澤寺,就對苦作百般親近。往後更是任憑苦作再怎麼冷臉以待,都保持著一臉樂嗬,不願意疏離半分,儘心儘責地照顧著苦作的起居飲食。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苦作雖然目盲,但心沒盲,有這麼一個師弟在身邊照顧,久而久之,喜作就成了苦作整個梵澤寺上下唯一親近的人。除了他們彼此,寺中其他人,少有機會能見著這兩人的麵。

此時喜作孤身一人,令聞人晏生奇:“怎麼不見苦作大師?”

“師兄不喜生人多的地方,此番出來實屬無奈,所以一直著急回去。”喜作的聲音喑啞,語氣卻頗為活躍地回道。

明明並無什麼大的喜事,但喜作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眼睛直笑眯成了一條縫。聞人晏剛開始看他這樣還覺得沒什麼,僧人有歡喜佛相,常掛笑顏,也是正常。但不知為何,看久了,就會讓人開始覺得這笑在皮不在骨,怪假的。

“可「未」字畫舫上有我們梵澤寺過往一位僧人的發舍利,師兄要去贖回來。為了節省時間,所以我們便分頭行動了。”

聞人晏聽罷偏頭看向一旁的摘星閣仆役,問道:“你們還賣死人遺骨?”

舍利子是佛與高僧火化後所結成的佛家信物,「未」字畫舫上,有不少信奉此道的世族、商賈,他們當中喜歡買賣收藏這東西的向來不在少數,也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但聞人晏這說法也確實沒錯。

摘星閣的仆役被這一問弄得有些啞口無言,隻支吾著打著嗬嗬過去,落下一句“二位先在此稍候,我去把單子取過來”,便急匆匆地抬腳走出了船屋。

這屋室之內一下就隻剩下了聞人晏與喜作二人。

喜作動作不見客氣,拉了把椅子便坐了下來,也同樣問道:“聞人施主又為何一人?”

他先前可看見了,聞人晏他們馬車上還有旁人,後頭也還跟了另一輛馬車,並非是孤身一人前來摘星橋市的。像取單子這種小事,怎麼都用不著這位大少爺親自動身。

聞人晏答道:“坐久了,累了,想著動動筋骨。”

“多動筋骨好,萬物因緣皆在動中。”喜作滿臉笑容地接受了聞人晏的說法,順手提起麵前的茶壺,斟了兩杯茶,轉而道:“因動而行,一日兩見,能稱得上一句你我有緣。”

聞人晏卻沒有坐下的打算,像是在貫徹自己要活動筋骨的這一說法,隻挨著窗沿應道:“是有緣,不知後來您們兩位怎麼處理那小賊了?”

“師兄慈悲為懷,教訓了他一頓,就放他離開了。”

不知到底在喜作心裡是怎麼把苦作那殺氣騰騰的樣子,與“慈悲為懷”挨上邊的。

喜作繼續道:“像這種偷船令的小賊,聽說每一次摘星橋市都會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也用不著大懲戒。隻是沒想到會有膽大包天把手伸到師兄腰包裡的,估計是以為師兄目盲,好欺負。“

聞人晏側頭看向窗外,迎麵是廣闊無垠的江麵。橋市舉行到現今,十二艘相連的畫舫已經漸漸駛離了翻雲橋,就像是立於江麵上的孤島,原本時不時能從橋麵上傳來的小販吆喝也已經沒了影跡。

他轉了一下手中的圓扇,狀似無意地回道:”確實是每一回橋市都會有,但我來時聽孫閣主說,這一回偷船令的小賊好像特彆多。”

且不說一些岌岌無名的江湖小客,不少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偷走了船令,隻能臨時向摘星閣求助,讓他們手下的人好生忙活了一通。

“這十二畫舫憑船令上,總歸是會混進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

喜作飲了一口茶,聳了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多熱鬨的地方就容易出亂子,像摘星橋市這種熱鬨地方,每一趟有不同的亂子出現,正常,正常。依我看,用不著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