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挑得明白,顯然,這大金牙才是那位聞人晏要找的海寇,胡知。
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了偽裝,還是遭人嫌棄被打掉牙,才會鑲上這刺眼金牙。聞人晏不搭調地想。
“為了報答少盟主這份恩情,隻要您把混元珠交給我,我可以大發慈悲,饒您性命。”
聞人晏聞言抬眸,朝胡知笑道:“可我沒帶在身上。”
胡知彎身向前,抬手就像抓著聞人晏的胳膊將他拉起:“沒關係,這毒透骨噬心,長久得很,我可以跟您一道回去取……”
說著,胡知身後倏忽閃現一道人影,手握長棍,猛摔在他的背上。力道之重猶如泰山壓頂,居然直接把他給敲趴在了地上。
那敲棍之人,是梵澤寺的喜作小師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胡知未料想到他剛偷襲完人,立馬也被人偷襲了。
他握著寶劍剛想起身相抵,卻不料,喜作的功夫要比預想中高上許多。棍身猛摔到未來得及起身的胡知脖間,把人抽得一瞬嗆了氣。
這殘暴的程度,不比他滿身柳釘的師兄要輕巧。
“聞人施主小僧來助你。”
喜作一派春光笑意,手上動作卻如煉獄修羅。
不帶停歇地往胡知身上抽打,每每都是死手,仿佛他棍下的,不是活人,而是他在佛堂時常敲響的木魚。
“你怎麼來了?”聞人晏問道。
“自當是來尋人。放心,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有把人給好好送去孫閣主那,才過來的。”
聞人晏踉蹌起身,往前挪了幾步,見喜作根本沒給人活頭的意思,忙道:“喜作小師傅,請留他一命。”
他要抓胡知,並非是想抓一個死人。
“留他一命可以。”
喜作停下,笑盈盈地轉身,十分無所謂地收住了手,卻在迅雷不及掩耳間,轉身一把掐住聞人晏的脖子。
“但小僧現在很想見到死人,不如……就用您的命來替換吧。”
滿臉笑意令人發寒。
另一頭。
殷尋與樓萬河一路順著先前炸開過的船線,趕往「卯」字畫舫。
正麵迎來一人影,樓萬河尚且沒反應過來,殷尋已然開口:“蘇姑娘。”
蘇向蝶順手撈起一個因跑得急而摔滾到地上的小姑娘,見著殷尋他們,立即叫喚道:“我在後頭找不到火/藥的蹤跡。”
她天生長相普通,如果抹掉眼尾的朱紅鳳尾蝶,常能被人忽視。加之對收斂氣息的功法獨有一套,故而總是悄無聲息地隱入人群中,去探聽消息。
她先前會離席,就是聞人晏讓她先去各個畫舫探看,免得萬一胡知真再度作亂,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蘇向蝶語速飛快:“但在「寅」字上,撈著了個可疑的人,我盤問了一下,他收了人錢財,拿了不知從哪偷來的船令到橋市上來,隻做一件事,就是往陶瓶裡點火。”
陶瓶?
殷尋分明記得,無論是「子」字還是「醜」字,黑/火/藥炸開的地方,都是在畫舫外頭的船身上。
他眸色一沉,轉身回望後頭。
殷尋雖此番並沒有需要買下的東西,但也看拍賣冊子。
他記得有一尊說是難得精巧的陶塑大佛,由孫閣主親自選入「子」字畫舫中,而並未落入以佛門聖物為主的「未」字畫舫。
也記得,「醜」字畫舫正巧拍的都是些罕見、精巧的陶瓷藝品。
“都錯了。”殷尋喃道。
下一次震蕩久久未來。
後頭的畫舫不及「子」字矜貴,沒有那熏人鼻息的煙香。而他從「子」到「寅」字畫舫的路上,尚且能隱約聞到硫磺的味道,但在這裡卻沒有。
誰說這黑/火/藥炸起來,就非得要有規律呢?
或許,後麵的畫舫上根本沒有放黑/火/藥,那所謂“每往後排,份量不斷遞增,引爆間距不斷縮短”的規律,隻是個被人故意做出來的幌子。
船上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要躲火/藥不能往江裡跳,所以都不約而同地往已然被炸過的畫舫上趕。
而稍微有本事的人,則都去了後頭照看。
萬一前邊兩艘畫舫被炸沉了船,少有人能夠解救得來。
“阿晏。”
殷尋輕念,想起聞人晏還孤身留在前頭,莫名心下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