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城池的蝗蟲群遠去，廢墟下，有一個孩子怯生生探出腦袋。

“戰爭之神在戰爭中誕生，將廝殺與瘋狂化為常態。”

白龍遊曳而過，展開純白的羽翼。

“死亡之神在死亡中誕生，將永眠賜予陸地上的萬物。”

“唔!”付西汀痛苦的抱住頭。

付吉頓了頓：“神主，死亡之神誕生的一瞬間，您將整個世界都拖入夢境了。”

“雖然末世因此暫時停滯，但就算是您，也承受不住乾擾末世的代價。”

“神主，再不醒來，不止軀體，甚至您的本源都會崩潰。”

“……”

不多時，付西汀歎了聲氣，看向付吉的眼神恢複清明。

他想起來了。

“付吉。”付西汀開口：“你和俞年幸福嗎？”

付吉笑了：“也許，您知道我隻是一個幻影？

“——我並不存在。”

“嗯，我知道。”

於是，付吉笑了：“幸福，很幸福，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他站起來，走到付西汀旁邊：“神主，體驗了一把情緒，感覺好嗎？”

付西汀也笑了：“很好，很值得。”

像風固定了形狀，無根水落入幽潭，有了自我，有了歸宿。

付吉的虛影逐漸減淡，他招了招手，轉身向小巷深處走去。

“再見，付吉。”

“再見，神主，不，付西汀。”

……

直到付吉徹底消失，付西汀咽下喉中腥甜，小聲：“骨哥。”

熟悉的身影從小巷子的牆後出現。

俞年走近，輕輕攬住青年：“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來了，我就發現了。”付西汀閉上眼睛：“畢竟這裡是我的夢。”

他問：“骨哥，你都想起來了？”

“嗯。”

“骨哥。”付西汀把頭搭在俞年肩上：“我有點怕。”

怕從睡夢中醒來後，會驟然失去一切。

“彆怕。”俞年說：“我們現在回家，關上燈，照常睡一覺，等醒來時，我還會在你身邊。”

“好。”付西汀：“一言為定。”

·

宇宙中。

【剛剛的能量波動……】

【停止了!】

【小神族終於停下了。】

【我還以為要失去一個族人呢。】

獨眼海星：【有爺在，爺的朋友，才不會死。】

【但祂受創了。】

【可憐的孩子。】

【新生神明會回歸嗎？】

獨眼海星：【不會，爺感覺，祂舍不得。】

·

新曆06年，旭日基地門前。

付西汀猛地蘇醒，站起來。

陽光刺眼，令人目眩神暈。

麵前的俞年長發被風拂起，顯得溫柔、寧靜。

付西汀靠著俞年，一動不動，感受著溫度。

好一會，他反應過來：“死亡之神呢？”

按理，死亡之神應該也在城門處。

“自.殺了。”俞年：“他用權柄，將第一份死亡賜給了自己。”

最致命的危機解除，應該是好消息的，但付西汀怎麼都高興不起來：“神不會自.殺。”

他聲音沉沉：“祂會不會，還有屬於人類的部分……”

真的有人，意識強大到能逆轉神明本能嗎？

俞年說：“我不知道。”

……

幸存者們都回來了。

旭日基地用一星期左右完成了基本設施的重建。

無論災難神還會不會到來，人類總是無法舍棄家園。

李晴和吳越進入基地時，正好看見新任的代理議長路過。

段遊戴著方框眼鏡，披著軍裝，襯衫上麵彆著方清明的徽章。

他看起來淩厲威嚴了許多，像是方清明的翻版。

突然，兩人被一道女聲吸引了注意：“俞教授，您真的要離開了嗎？”

葉枝還穿著研究員的製服，急匆匆趕到基地出口處，喘著粗氣。

俞年：“實驗的方向不會變，其他教授會接手——當然，若有問題也可以聯係我。”

葉枝沉默了，良久說道：“教授一路順風。”

幾天前，付西汀將末世相關的信息都告知了段遊。

神教的核心人物在L市教堂覆滅，段遊雖不會像以前一樣抓鋪司祭，也不至於心大到讓司祭留在基地。

同樣，段遊也沒有強行挽留和司祭關係匪淺的俞年。

俞年早早備好了行李，他坐到越野車駕駛座上，將一束新鮮的小黃花放在副駕。

俞年的心情很愉快。

越野車行駛在感染區，旭日基地被甩在他身後，越來越小，縮成一個點。

遠遠的，俞年看見黑發青年站在一截小山坡上，笑著對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