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瞌睡中驚醒,付西汀聽見低低的哭泣聲。
走到門口,路邊站著一個小女孩,穿著粉紅色的連衣裙,紮著兩個小辮子,乾乾淨淨,一看就被照顧的很好。
有點……眼熟,但付西汀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附近也沒有大人陪同。
順著小女孩視線,能看到對麵的小學。
付西汀聲音儘量溫和,走近問:“小朋友,你怎麼了?”
小女孩像找到救星,毫無警戒心的說:“嗚……我找不到青青姐了。”
她抹著眼淚:“彆人有爸爸媽媽接送,我也想接青青姐放學,但我找不到她……”
小學六點放學,現在才四點,當然找不到人。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恬恬,今年五歲。”恬恬掰著手指:“明年我就可以和青青姐一起上學了。”
付西汀:“恬恬,你的家長在哪裡?”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偷偷溜出來的,院長叔叔、楊媽媽都不知道。”
院長?付西汀想到本市的圓月育兒院。
大致知曉了情況,付西汀隨手拿了根棒棒糖:“恬恬,現在還沒到放學時間,來我店鋪裡等一會吧。”
“謝謝大哥哥。”
於是,因為最近□□事件加強巡察的吳越和李晴看見,明顯不是小女孩家屬的青年誘拐兒童的現場。
“住手!”
李晴幾步上前,隔開恬恬和付西汀,一臉警惕。
“呃……誤會。”
付西汀立刻解釋。
“……這樣。”
李晴鬆了口氣:“抱歉,但安全起見,在恬恬與家屬彙合前,我們會一直陪同。”
付西汀點頭。
李晴聯係圓月育兒院時,她身邊高大的警察也接了個電話,笑起來:“小晴,老大說他案子辦結,今晚請客吃燒烤。”
“這麼快。”李晴:“徐隊威武。”
幾人在小賣部內等待小學放學。
氣氛平靜下來,付西汀重新回到收銀台處,眼前驟然一黑,很快又恢複。
鼻血嘀嗒滴在了櫃台上。
難道最近上火了?
用紙巾擦拭血跡,付西汀想,明天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六月多,天色暗得慢,不多時對麵的學校傳來清脆的鈴聲。
恬恬跑到校門口,生怕青青姐看不見。
忽然,她眼睛一亮,揮著手:“青青姐!這裡這裡!”
一個四五年級,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子走過來,驚訝:“恬恬,你怎麼在這裡?”
“接姐姐放學!”
她左右看了看,捏住恬恬小臉蛋:“自己溜出來的?楊媽媽會擔心的,下次可不許了。”
“嗯,我錯了。”恬恬悄悄抬頭,看見青青姐擔心又溫柔的表情,鬆了氣。
青青姐好像沒有很生氣,太好了。
李晴、吳越確認孩子們能安全回家,離開繼續工作。
夕陽下,恬恬小小的影子被拖得很長。
她露出笑容,看向付西汀,輕輕開口:“大哥哥,謝謝你。”
青青也道謝,握住恬恬的手,漸漸走遠。
“奇怪……”
眼前的一幕明明很溫馨,付西汀的淚水卻不自覺掉下來。
情緒沒有來由的失去控製,像被濃重的悲傷擊中。
今天一天的狀態都很奇怪。
渾渾噩噩中,付西汀關掉店鋪,準備回家——
“好久不見。”
不遠處的巷子裡,出現了一個幽靈般的影子。
“誰?”
沒有人回應。
付西汀鬼使神差向小巷走去。
……
黑影坐在小巷中,看起來閒適又懶散。
那是一個和付西汀長相一模一樣的青年,他頭發有些淩亂,看起來風塵仆仆。
“第二次見麵了,神主。”青年微笑。
第一次是在永寧監獄。
“……你是誰?”
“我是付吉。”
很熟悉。付西汀感覺頭又開始脹痛了,耳鳴聲越來越響。
“咳!”
控製不住咳嗽了一聲,付西汀攤開手,掌心是暗紅的血跡。
付吉歎氣:“神主,您的軀體要撐不住了。”
“……你在說什麼?”一陣壓抑的虛無感襲來,付西汀突然很想看到骨哥。
發瘋似的想見骨哥。
仿佛必須要見到麵容,聽到聲音,感知溫度,才能確認一切真實存在。
抬起頭,思緒混亂的付西汀對上付吉幽深的雙眼:“神主,我在您的夢境中。”
“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一下——”
“你……彆說。”血液又順著氣管嗆咳出,付西汀不懂為什麼自己要阻攔。
心中莫名慌亂,好像現在平靜美好的生活全是偷來的,是鏡花水月,會輕易破碎。
付吉沒有停下,繼續說:“神主,當初您告訴了我一則末世的預言,還記得嗎?。”
他聲音很輕,落在付西汀耳中卻如同驚雷:
“瘟疫之神在瘟疫中誕生,將無藥可救的疾病帶給世界。”
付西汀恍惚看見夕陽下,巨大的烏鴉飛起來。
“饑荒之神在饑荒中誕生,將人類最後的淨土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