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瑪菲婭大人……求求您……”
他跪在華貴的地毯上,無聲地哭泣。
明明恐懼地想要嘔吐、想逃跑、快發了瘋!卻礙於麵前的恐怖來源,不得不按耐住將要衝破身體發瘋叫囂的破碎理智。
“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
“我的孩子……我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大人,求求您,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會完成的……主人,主人…求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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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眼看著匍匐在腳邊害怕到渾身顫抖,卻依舊不死心求情著的男人,開口道。
“帶走。”
在隻亮著一盞破燈的空曠倉庫中,在粘膩窒息的空氣中,我下達的「死亡通知書」像鷹的利喙一樣在昏暗潮濕的刺骨寒冷中橫衝直撞、震耳欲聾。
沉默振聾發聵。
不知怎的,我的雙耳自動忽略了腳邊生物失控的抽搐和積攢已久不斷落下的淚珠。
我看見他肮臟發抖的手抓住了我的尖頭黑色皮鞋。順著這隻臟爪子,我看到了因為恐懼和瘋狂而突瞪出來的眼球和張的大大的嘴巴。
我看到了他的嘴巴張張合合,飛快的說些什麼。可滑稽的是,我什麼也沒有聽到。
雪花屏一般的故障音充斥著我的耳膜。
——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恐懼大於厭惡。
我看著他的嘴唇惡心地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麼,接著開始用舌頭舔舐著我的鞋底,拙劣地模仿著副狗的模樣想要討好我。他突瞪著看起來快要掉出來的眼球死死盯著我。
我冷眼觀看著這場默劇,心中浮現的隻有「惡心」兩字。
我不悅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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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位忠誠下屬在我下達命令後,其實早已上前。隻是礙於我的習慣,並沒有立即將這攤抽搐的汙穢物帶走。
我不悅地皺眉。
此時一位大塊頭下屬毫不掩飾著臉上的嫌惡,用帶著潔白整潔的白手套的手緊緊拽著他散發著惡臭的肮臟亂發向後拉,好讓他能老實跪著看清我的全貌、他現在的地位和他麵前的結局——
一把冒著寒光的冰冷手.槍抵在他柔軟的、毫無防備的太陽穴上
——這個閃著可愛光芒的黑色小家夥,是來自我第三位忠誠下屬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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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位忠誠的下屬拎著隻黑色的皮箱,腳步輕輕地來到了我的麵前。
他單膝跪地,輕柔地幫我脫下了鞋——鞋底和邊沿混合著雨後的泥水和撒發著令人惡心的煙味的口水——然後打開黑色手提箱,從中取出一雙一模一樣、嶄新包嚴的黑色尖頭皮鞋。
更換了一雙嶄新的尖頭皮鞋,並幫我調整的合適舒適後——這種尖頭皮鞋用來踢人的眼睛是最好不過的了——他便安靜地立正在我的王座身側,等待我的下一次指示。
我手扶著座椅,緩緩起身。
一步、兩步、三步……
七步。
我站在這攤肮臟的渣滓麵前,拍了拍黑色的西服下擺,然後抬腿後撤——
就像孩童踢走了路邊壓扁的易拉罐一樣簡單——
僅僅一腳。
我發狠了的踢向了他滿臉驚恐、絕望的臉,踢向了他突大了的眼球——
他再也承受不住了,在疼痛是尖叫過後,接連著的便是積攢已久的歇斯竭力。
我什麼都聽不見,隻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輕微震動。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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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撤一步,看著我那位忠誠的下屬——抓著他的頭發往地下撞。一下、兩下、三下……
“不——啊!!!”
他不死心地掙紮著——或者說它徹底瘋了:除了疼痛以外,不會再感到恐懼了——每撞一下,他就更加尖利地尖叫著,似乎恐懼放大了他的痛覺似的。
“啊!!不!尊敬的——啊!!!!”他尖叫的太厲害了——
廢棄已久的倉庫,灰撲撲天花板結著大大小小的蜘蛛網。因為這癱肮臟的垃圾和它同樣軟弱的尖叫聲而震落下來了細小的蛛絲和灰塵,輕輕掛在我的鼻尖和長發——
我對幫我輕輕拂去臟物的下屬稍微頷首,以此表示我的謝意。
除了我身邊的四位忠誠下屬以外。我微微偏頭。看向了排成兩排、持槍警戒、中間留出足夠寬的走道的黑手黨們——他們全都是我的手下,心甘情願的跟隨我。
我有那麼多隻敬愛我、隻忠於我的下屬們——
「下屬」們?
不,他們是我的「家人」。
我是黑手黨組織,「未來」的教母。
所謂「下屬」,是我永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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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好了許多。
我渾身顫抖,卻並沒有得到「家人」們的斜眼奇怪和關心。
因為我們熟悉彼此。
忍到最後,我像一個聽到好笑的笑話的小女孩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聲勢如洪水,迅猛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