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知足常樂 還想再吃一個(1 / 2)

說到底,這個不知道多少年後的“明日”,或者說“未來”,對於付浩然而言,與通天仙境一般,充斥著無數他難以弄懂的奇妙。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並未飛升,也隻難過了一小會。

這一小會很快就被麵前的諸多絢爛給抵消,他總覺得現今也與飛升差不多,或者說,總覺得這“明日”是一個世人一同飛升的好時候。

從前在長風劍閣後山,住著一位已過百歲的老人家。他常臥於田野邊,用著極緩的語調,與付浩然說:“俠義福萬民,乃劍道所終。”

“所謂達則兼濟天下,你們這些小崽子在劍閣學習本事,小者是為了自身能有立身之本,不會被人欺淩,大者是為了則應為了能夠懲奸除惡,幫扶弱小,求得世事安……”

直到後來付浩然打算去闖蕩曆練,才知道,原來那一位老人家是他的師祖。

一位他極為憧憬,曾為護以身殉道的好友遺孤,大戰魔教血手坊坊主,後又孤身入落雁崖,解救被血手坊擄去煉血的七十孩童,走訪四海,為這些孩童覓回親人,或將他們收入長風劍閣。

聽說付浩然的掌門師父也是其中之一,他向來聽掌門師父的話,所以師祖的話他自然也要銘記於心。

在這個“明日”裡,付浩然能見路麵平整,遇到過的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不見凍死骨;從前山高路遠,苦等數日都可能因各種意外而不得家書,如今通訊不過轉瞬間……總而言之,方方麵麵都是過往所不能企及的。

這與飛升何異?

可是,或許人間的問題都是源源不斷的。

縱使在這般美好的“明日”裡,那些曾被他誤認為“仙人”的人依舊有數不清的煩惱,哪怕那總是把笑掛在嘴邊的付熙。

付浩然幾乎每天都會看見付熙把自己困在一個房間,拿著各種不同的筆,對著不同的紙,像是把自己的全部情緒拿去填塗麵前的空白,冷著臉繪出付浩然看不懂,但覺得十分漂亮的圖樣。

最後滿目疲倦地將手中筆準確地投進了一旁的水桶裡,又暴躁地一把將紙撕了,然後腰一伸,順著動作整個人往後仰靠去,嚇得付浩然連忙抬胳膊想給他撐著。

後來才知道,原來這椅子是不會摔的。

周溫文打開家門看見的第一幕,就是付浩然坐在樂高堆邊上,鼓著腮幫子,如同在思考什麼人生哲理。

他當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這些小孩腦袋裡不是吃,就是睡,再多一點也隻有玩,哪來人生哲理。

隻不過……付浩然此時戴著一頂大耳狗線球帽,腦袋兩側的絨白耳朵耷拉著,從背後看,居然讓他荒謬地品出來了一絲落寞,像極了一隻沮喪的小狗。

周溫文眉眼微蹙,等反應過來,就已經三兩步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裡曆經付熙孜孜不倦的填補,一直都不缺少各種樣式的兒童零食,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挑選。

周溫文冰冷地朝付浩然遞去了一根奶酪棒,而後肉眼可見沮喪小狗瞬間來了精神,仿佛身後也長了尾巴,興奮地晃了起來。

不等他去找付熙的蹤影,付浩然已經非常上道地開口:“爸比在沐浴。”

周溫文一愣。

他知道付熙總是在擔憂自己做得不夠好,擔心付浩然不願意融入他們家。

現在是突然開竅了?

這讓周溫文忍不住低頭多看了付浩然幾眼,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半掌大的奶酪棒,被他小口小口地飛速啃完,而後還仰著腦袋,試圖繼續討要:“爹爹,再一個。”

……為什麼是爹爹?

周溫文的臉色黑得像是馬上要買凶殺人。

如若是在公司裡,但凡看見他這副神情,路過的每一個職員都會下意識退避三尺,生怕活從天上來,薪從手中減。

但付浩然卻好像對危險全無知覺,眼裡透著清澈的愚蠢。

周溫文隻好開口說:“不能再吃了。”

“好叭。”

付浩然往後縮了縮,坦然接受這個結果,隻是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沉了下來,重新變回耷拉的小狗,又將手上的塑料棍子含進嘴裡做最後的回味,模樣可憐兮兮的。

周溫文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你跟我過來。”

付熙洗漱完出來時,周溫文與付浩然已經完成了“暗中交易”。

“回來了?”付熙擦著頭發走了出來,瞄了一眼和付浩然保持極遠距離的周溫文,交代道:“我想送浩然去幼兒園,挑了兩家,還在猶豫。”

“幼兒園”這個概念是付熙花了足足有一刻鐘去耐心解釋,付浩然才完全明白的。“一個可以學很多很多東西,交很多很多朋友的地方”,相當於曾經的“蒙學堂”。

在付熙原本的計劃裡,是打算找幼兒家教的。

隻是,在他發現付浩然可會料理自己後,他的主意就改了。相比起基礎能力的學習,付浩然似乎更需要多與外界交流。

“明天約了童茗去踩一下點,所以我跟陳阿姨說不用來做飯了,你……你這麼忙,應該也不會回……”

周溫文不悅搶話道:“熙哥為什麼不叫我陪你去。”

付熙一愣,下意識坦言道:“你不是不關心浩然的事嗎,所以我想……”

把付浩然帶回來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他早就做好了一個人養好的準備,自然也不會主動麻煩周溫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