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他的確認,朱上心洋洋得意地回到實驗室門口,斜靠在門框上:“想看嗎?”
實驗室眾人異口同聲:“想看!”
朱上心挑出那張溫蕭穿旗袍和婚紗拚成的宣傳照,舉在手上,挑著眉毛看了一眼實驗室裡這群滿臉青春痘的男生。
如果是溫蕭,她會在心裡用後世時髦稱法更精準地定位他們為:宅男。
看著這幫子男同學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朱上心有惡作劇的快感,他說:“看歸看,記得幫忙宣傳一下幸福照相館,攝影師能拍照能嘮嗑,不拍照認識一下也好,走過路過彆錯過。”
他們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湧到門口。
鮑博利用身材優勢,張開手臂一攔,把不斷擠過來的人攔在自己身前,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大家排排隊,排排隊,早晚都能見到嫂子本人的,不要讓彆人看了我們笑話!”
有他組織紀律,眾人編成一路小隊,魚貫而出,井然有序地“參觀”朱上心手上的嫂子照片,然後,“哇”,“哇哇”“哇哇哇”的驚歎聲此起彼伏。
“博哥,嫂子真人跟相片比怎麼樣?”有人問
鮑博閉上眼,像回味一頓大餐般,深沉了一會兒,然後端起詩朗誦的功架:“嫂嫂的真人,那隻能說,此美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陶醉完睜開眼,門口隻剩下他和朱上心兩人,一股熟悉的強大氣場在他背後有如實質,他緩緩地轉過身去——
時途背著手,麵無表情:“彆耽誤了才華,現在轉去隔壁中文係還不晚。”
鮑博垮著臉,舉起雙手抱拳:“師兄,我這真的是有感而發,真情實感,絕對不是對嫂子不敬。”
“既然這麼閒,去把報告寫起來,今天我要看到報告的前五頁。”
時師兄仗勢欺人的本事,小荷才露尖尖角。
楊瑞成旗袍店。
溫蕭來了兩個客人,譚雪和一個身穿旗袍的中年美婦。
譚雪盈盈而笑,拉著人給溫蕭介紹:“姐姐,這位是胡姐姐,上回我跟你說很想讓你幫忙再做一個珍珠胸針的,就是她。我店裡還有事,就先走啦。”
胡姐姐是個富態的美人,臉上沒有太明顯的歲月痕跡,隻是洞若觀火的一雙眼睛看來有歲月的洗練,讓人不敢小瞧了她。
她伸過來一隻水蔥一樣白嫩的手,溫蕭握住後心中暗讚,什麼膚若凝脂,指如柔荑,都有原型。
“溫小姐,我的來意就是小譚說的那樣。你做的這隻天鵝胸針十分彆致,能否幫我做幾隻蝴蝶造型?價錢,好說。”
溫蕭這周的確不忙,楊瑞成留給她的作業已經做了大半,等取的旗袍也裝完領整燙完畢。
這明擺著隨她隨便喊價的生意,就差心裡搓搓小手暗暗叫好。
但還是得裝一下為難的。
於是她眉頭微皺,語氣略略遲疑:“是可以,但……您這邊著急要嗎?手頭還有幾件旗袍,隻能擠時間出來做,而且您一下要五個,那造型的設計也要做五份,才能保證獨一無二。”
聽她這麼說,胡小姐在沙發上坐直了往溫蕭這邊靠過來,一臉遇知音的真誠:“的確是有心想做一套蝴蝶胸針。”
說著,她從手裡捏著的小包裡,取出一張帶著香水味的名片遞給溫蕭,灑金的暗紋名片上印著“胡孜”二字,還印有電話號碼。
這年頭有電話號碼的家庭,即使是S市這樣的大城市,也不多。
溫蕭對她的來頭,生出了一些好奇。
她沉吟了一會兒:“我先畫一套設計稿出來,如果您滿意,我接著往下做,不滿意我也不收費,就當練手,您看如何?”
聽她不僅答應,還設想得如此妥帖,胡孜有些出乎意料,於是爽快地說;“溫小姐太客氣太周到了,定金我是一定要付的,所耗的珍珠我會提供給你。”
溫蕭點點頭:“用您自備的珍珠,這樣最好。”
她知道很多富家太太有自己的珠寶商渠道,手頭的貨色比自己能接觸到的應該要好不少。
她送給譚雪,包括送給楊格物和楊致知的胸針,所用材料不過是珠寶店裡的散珠,形狀,光皮單個來看都不好,隻是她巧妙組合遮掩起了珍珠的瑕疵而已。
但如果要賣,那無論手工還是材料,都要有足夠講故事的空間,有貴婦幫忙帶貨再好不過,這在前世那是得花錢的!
胡孜很滿意溫蕭的爽快周到,又一次打開小包拿出了幾張錢遞給她。
溫蕭毫不扭捏收下,然後開了個收據給她。
遞過去時,她順著自己指尖的方向,飛快看了一眼胡孜身上的旗袍。
大身機縫,做工還算精細,但麵料十分考究,不禁職業病犯,暗暗可惜這精貴而少見的提花真絲綃,如果配一件差色旗袍襯裙,可以做出十分驚豔的效果來。
胡孜沒有錯過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可惜,短短一個回合,她覺得溫蕭的眼光不俗,加上這家旗袍店在S市很有些名氣,便問道:“是不是我身上的旗袍,有些不對的地方?”
溫蕭當然不會直接打同行的臉,她笑了笑說:“沒有不對。我隻是看這種提花綃彆致,剛剛在想,如果隻做單層,底下配旗袍襯裙,效果或許會更彆致一些。”
胡孜哪裡聽過這種旗袍的做法?彆致兩個字就直接擊中了她心巴!
當下相見恨晚地又掏了一百塊錢定金,定下五件手工旗袍,每一件務必精彩絕倫,閃瞎眾人眼。
晚上,時途來接溫蕭。
“今天心情很好?”
“嗯!我今天賺大錢了。”
她心裡樂開了花。
時途頓時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默默給孟金語記了筆“言過其實,故弄玄虛”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