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端著一個銀光鋥亮的托盤,給兩人上了茶水和茶點,依然輕聲細語:“請用茶。”
不多時,胡孜快步出來,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手裡還拿了一盒巧克力,輕輕放在茶幾上,對溫蕭說:“要麻煩溫小姐到我妹妹衣帽間去看看。”然後看著譚雪,“小妹妹在這裡坐一會兒,嘗嘗從歐洲帶回來的巧克力。”
溫蕭心裡一跳,原以為胡孜就是自己的客戶,看來還是眼皮子淺,真正的貴婦,應該是胡孜的妹妹。
她點了點頭,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胡孜身後,穿過長長的一條過道。
隻覺滿眼華麗的油畫框,錯落裝飾著過道兩旁,讓人仿佛置身一個藝術畫廊。
過道的儘頭是一個開放式衣帽間,約莫有三十平方,四周裝滿頂天立地的衣櫃,隔著玻璃門可見一件件華麗衣裙琳琅滿目。
中間的島台更令人彈眼落睛的首飾台,放眼望去隻覺露出的部分已然璀璨奪目,令人不敢想上了鎖的櫃子裡,究竟是怎樣奢華的景象。
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懶洋洋半躺在化妝台前貴妃榻上的女子,帶給溫蕭的衝擊之大。
那是影後胡甄,部部電影萬人空巷的絕對女主。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胡孜的眉眼為何總讓人感覺麵善。人家妹妹天天在熒幕上,可不是讓人覺得有七八分像的胡孜似曾相識!
“溫小姐是見過世麵的。”胡孜輕笑,“上次請來做旗袍的師傅,一看我妹妹嚇得手腳都不曉得怎麼放了。”
溫蕭兩輩子第一次見巨星,說不震驚是假的,隻是她到底見識過素人也能當網紅的年代,對親眼見到明星不至於太過失態。
她笑了笑:“其實我差點忘記呼吸!”
胡孜說:“這一套蝴蝶胸針,我們想買下溫小姐的設計。”似乎是怕她不懂,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個設計隻能給我妹妹做。”
溫蕭點頭:“這是自然,上次胡小姐報的價就包含了設計的費用。而且我可以根據胡甄小姐常用的場合,做一些成套配的飾品,比如耳環,大衣胸針。具體的需求,胡小姐可以隨時下單給我。為了讓兩位直觀地評估效果,我今天……帶了一對迷你尺寸的耳釘,送給胡甄小姐。”
說著,她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絲絨抽繩袋,掏出一對約莫小指甲蓋大小的耳釘,造型是一隻翅膀微微揚起的俏皮蝴蝶。
胡甄的視線從她掏出耳釘的時刻,便黏在她手上,一見耳釘立刻從貴妃榻上直起身來:“快,拿來我看看!”
溫蕭看著胡甄將耳環愛不釋手地當場戴了起來,便知道這事八成是成了。
前世為了用最少的成本支持女兒迷漢服,她不僅手縫過漢服,更玩過頭飾,什麼絹花,造花液都玩過,手藝算不上頂尖,但放在這年代,應該還算能打。
胡甄左顧右盼,似是十分滿意,便給胡孜使了個眼色。
胡孜從中島首飾櫃中取了一個小匣子,遞了過來。
溫蕭打開一看,滿滿一匣子彈眼落睛的珍珠,不同顏色不同大小,分門彆類裝在了小塑料袋裡,唯一共同的,便是渾圓的形狀和迷人的光皮。
胡甄說:“溫小姐,這是材料,需要怎麼處理就都麻煩你了,你先幫我按照你的設計做出來,後續有什麼彆致的設計,希望都能第一時間給我看看。還有旗袍,今天先量尺寸,我新買了一些料子,回頭直接送到你店裡。”
溫蕭點點頭,倒也沒對她的豪奢大驚小怪,掃了一眼衣帽間,說:“好。我能不能先看看胡甄小姐已經有的旗袍?免得到時候除了麵料不同,細節過於雷同。”
胡孜不解旗袍還有什麼設計雷同一說。溫蕭微笑說:“不同配色,不同細節,其實旗袍還是有很多很多變化的。胡甄小姐是生活在鎂光燈下的,這些小細節的彆致,才能體現她不俗的品味。”
胡甄對胡孜點了點頭。
溫蕭因此參觀了女明星掛滿了一整牆衣櫃的旗袍收藏,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並非件件都是手工精製,也有機縫的影子,最令她驚訝的是,其中有楊瑞成的手作旗袍。
胡孜對她目光停留的每一件都如數家珍,機縫的幾件是劇組準備的戲服,楊瑞成做的那幾件同樣也是戲服,她因為喜歡拍完戲後從劇組買了回來。
溫蕭看完衣櫃,心裡記了個大概,坐下拿起桌上的筆,將重點記在胸針設計稿背後的空白處,然後給胡甄量好了各處尺寸。
胡甄似是十分滿意她的進退得宜和落落大方,對胡孜說:“下回試旗袍時,多預留一些時間。”
溫蕭雖然沒追過星,但看過綜藝,也知道明星的生活比普通人要忙得多,胡甄應該是安排了其他事馬上該動身,當下便拿了稿紙主動告退。
胡孜一路將她送出來,又送到門口。
溫蕭立刻決定,一定要說服師父裝電話,這筆生意才能長長久久地做下去。
看過胡甄的衣帽間,她上輩子看的那麼多服裝的設計,都有了用武之地!
溫蕭帶著譚雪走到梧桐邨外停自行車的位置,意外看到時途正靠在一旁的樹上,看著捧在手裡的書。
譚雪對她做了個鬼臉:“溫姐姐,我先走啦。”
溫蕭沒有收住笑容,緩步走到他麵前,書呆子許久才抬頭看她:“好了?”
“嗯。”溫蕭說,“你怎麼來了?”
“媽包了餛飩,我來接你回家吃。哦,還多包了一些,你帶回去給弟弟。”
溫蕭緩緩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