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蕭花了好半天功夫消化溫行遠的話,這意思是,今天她得住時途家?
想到昨天自己神經兮兮說的那句話,和今天早上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溫蕭看著外麵越下越起勁的大雨,真是,好極了。
蒼天饒過誰?
傍晚時分,時途來接溫蕭。
他站在門內,脫掉身上還在滴水的雨衣,額頭上發絲狼狽,一張臉因為冷風冷雨顯得更白皙冷峻,嘴唇緊抿,似乎情緒低落。
溫蕭站在他麵前,有些退縮尷尬,猶猶豫豫抬起頭看他。
他牢牢鎖住她的視線,好半天,說:“回家吧。”
楊瑞成在背後附和:“看樣子這雨怎麼也停不下來,還是早點回去吧,還有,要是明天也這麼大的雨,丫頭你就彆過來了,秋雨寒氣大,小心感冒。”
一路上雨聲疏狂,兩人無言倒也不顯得尷尬。
直到踏進S大熟悉的校園,一路都有熟人跟他打招呼,溫蕭才覺得心口像被人一把抓住般緊張起來。
時途從12歲以後就生活在S大校園裡,在S大附中一路直升保送S大,然後碩博連讀。
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她前世從章女士口中聽到不少,從來沒有參加過升學考試的他,一直都是彆人家的小孩。
直到,他突然出國,消息漸漸少了。
就不知道,這個時空裡的他,打算什麼時候出國,還會不會回來?
思及此,她的心揪得更緊了。
時途的家在背靠山的一棟樓前,溫蕭抬頭看,回憶上一次過來時,透過窗戶看到的半山綠意。
因為暴雨的關係,天色黑得極快,這會兒已經陰沉沉。
門棟裡的燈瓦數很小,在昏暗的角落亮得淒惶。
一聲響雷劈下來,隻聽“啪”一聲,燈泡倏然滅掉,溫蕭嚇了一跳,沒來得及抓扶手,就這麼直楞楞往下栽,恐懼的驚叫聲卡在嗓子裡,發出貓叫一樣的害怕聲。
時途一急,往前護住她下墜的方向,電光火石間,她帶著滿身雨水和淡淡雪花膏的氣息砸到他胸前。
樓梯間光線昏暗,周遭隻剩遠遠的雨聲,時途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驚人地響。
低下頭去,在微弱的光線裡,她被自己抱在胸前,兩眼亮如明星。
溫蕭隻覺自己砸進了一個厚實的懷抱,抬頭看到他滿臉焦急的表情輪廓,還來不及害羞,心頭浮上來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原來學霸的胸膛這麼敦厚,然後才是濃得化不開的尷尬。
“放開我。”
“對不起。”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倒像是商量好了的對話。
這下子,溫蕭反而不覺得尷尬,反正該尷尬的還在後頭。
時途推開家門,隻見客廳裡亮如白晝,章女士和邵女士正其樂融融坐在客廳裡包餛飩,老溫手執一個功夫茶壺,有滋有味地聽著收音機邊看報紙邊喝茶。
門開的刹那,兩位半邊天齊刷刷看過來,臉上都笑得十分喜悅,不約而同說:“回來啦?快點進來換衣服。”
溫蕭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心頭歎息,這什麼跟什麼嘛,想要保持一下距離,不要陷進去,這下可好,被自己娘送貨上門。
章茉香看她不動,以為她不好意思,便說:“你愣著乾嘛,這不也是你家?又不是第一次過來!快,你衣服我剛剛收拾好掛到小途衣櫃了,哈哈。”
你笑得很過分啊。
溫蕭在心裡咬牙切齒。
時途換了鞋,把她的拖鞋也順手拿出來。
溫蕭換下身上的雨衣,時途又順手拿過去,穿過客廳掛到陽台。
章女士擦擦手上的麵粉,一把將溫蕭拉到時途房裡,喜滋滋低聲說:“我跟你爸商量好了,順便把家裡重新收拾收拾,裝修一下,你啊就定定心心在你婆家住著。隻是有一點啊,注意彆懷孕了,到時候辦婚禮不好看。”
章女士,真有你的!
“媽!”溫蕭急著捂她嘴。
章女士一拍她手背:“怕什麼?媽是過來人,提醒你一下怎麼了?你們結婚證領都領了,隻不過婚禮還早,可不得小心著點彆這麼快懷孕?我是為你好!一輩子一次的事,你大著肚子就不好看了。行了,快換完,人家小途還等著換呐!”
說著,章女士出去,十分體貼地把房門關上。
溫蕭還是第一次進時途臥室,裡麵就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書桌,和他本人一樣簡單而整潔。
拉開櫃門,隻見自己的衣服霸道地掛滿了他的衣櫃,他的衣服則可憐巴巴縮在衣櫃的角落。
這可他娘的真是好極了。
她滿腦袋官司,但還是迅速換下潮濕的衣服,推門出去的時候,某人靠著門邊的牆,低頭在發呆。
“快換衣服,小心著涼。”她落荒而逃。
天上的雷再一次炸響,黑夜中白練如注,但時家客廳裡卻溫暖,明亮,濟濟一堂。
沒做什麼菜,普普通通一人一碗熱騰騰的香菇菜肉餛飩,但三個長輩臉上洋溢著難以名狀的滿足喜悅,活像身處婚宴彩排現場。
老溫撈著餛飩,率先開腔:“小途什麼時候畢業啊。”
這……你怎麼不乾脆問什麼時候可以辦婚禮啊?
毫無女方家長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