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渚看起來興致缺缺，等夏鬆清抖了兩下魚網後才脫離下來，原地動也不動，緩緩的沉了底。

夏鬆清曲起手指在缸體上輕輕敲打，似是自言自語：“第一次知道魚魚也會得玉玉症哎，不是隻有七秒的記憶嗎？”

譚渚安靜的用腮呼吸，夏鬆清等了許久，見她沒有意願和自己溝通，準備去剪輯剛才收拾魚缸的視頻。

剛一轉身，一個大大透明的泡泡在水麵炸開，她青澀害羞的聲音傳到耳中：“七秒的記憶？真的嗎？”

“譚渚？”夏鬆清叫她的名字，看小魚慢慢浮上來後，笑著說，“不好意思，我是個比較無知的人類，關於魚隻有七秒記憶，大概是很久以前的傳聞了。”

譚渚看起來很失落，魚鰭晃動的幅度小了些，又慢吞吞的說：“你可以打開上麵的玻璃蓋嗎？”

“不可以。”

夏鬆清篤定的回答，比劃了一下水麵的高度，說：“你的命是我花了很多錢買回來的。”

“多嗎？”譚渚問。

夏鬆清認真的說：“多，大概夠買下我兩三個月要用的營養劑。”

趴在他肩上的裴朝槿不滿的叫了一聲，夏鬆清騰出手安撫他，而譚渚沒再繼續說話，默默沉回了底部的小沙坑裡。

夏鬆清溝通無果，聳聳肩去查有關小醜魚的資料，可剛一打開電腦，桌麵上一個另類的文件夾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為文件夾的名字叫——誰點誰笨蛋。

小暹羅貓用爪子一路爬到他頭頂，趴好後笨拙的伸出舌頭替他整理頭發，由於頭發長度遠超貓毛，他每次都要把頭仰到後麵才能梳到尾。

夏鬆清透過反光的屏幕瞥了一眼笨貓，手指輕敲點開文件夾，裡麵赫然羅列著各種擁有化形能力的動物資料，甚至還按陸生、水生、兩棲類一一分了類彆。

有那麼一瞬，他忽然很想問裴朝槿：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可惜現在對方無法回答他，夏鬆清斂起紛亂的頭緒，在其中找到小醜魚的資料打開。

【極少數的水生類動物具有化形能力，小醜魚為其中一種，一般在成年後可借助便攜式水箱在陸地正常生活。】

“哦？這麼稀少，也算天選之子了。”夏鬆清嘟囔著，“運氣這麼好為什麼還會抑鬱啊？”

【據統計數據顯示，小醜魚幼崽在接受教育以及化形後參加工作中，由於其外形和生存必須的水箱，與周圍的動物格格不入，常常會成為被排異的對象。】

夏鬆清：……當我沒說。

【不過魚類的智商極高，也比其餘動物的同齡幼崽要成熟的早些，常常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舉動。】

意想不到的舉動？自殺算嗎？

夏鬆清倍感壓力，合上筆記本的一瞬間仿佛聽到水族箱裡有什麼動靜，可左看右看，依舊是風平浪靜。

“奇怪了，剛剛明明有聲音的。”夏鬆清嘀咕著，視線猛地定格在時而罷工的抽水管上。

淺褐色的細管中，隱約夾雜了一抹不顯眼的橘色，可不就是譚渚？！

伴著抽水箱原本的吸力，小醜魚也不停的擺動著尾巴，順水流而上，眼見著就要靠近過濾泵，夏鬆清連忙關掉水族箱的電源，打開蓋子拎出水管。

把譚渚解救出來後，夏鬆清決定用濾網把抽水管口蓋住，防止她再鑽進去，可沒想到自己還沒走開，譚渚又開始想辦法自殺了。

她先是快速的在水麵遊了幾圈，隨後懸在缸邊，衝趴在夏鬆清肩上的貓貓吐了一口水珠。

裴朝槿性子急，哪能忍受一條魚挑釁自己，再加上幼崽狀態下理智幾乎為零，當即就伸爪把魚撈出來扔在桌麵上。

夏鬆清聽見啪的一聲，順聲望去時魚已經半個頭在貓嘴裡了，趕緊一把薅過來：“裴朝槿！鬆嘴！”

貓的天性哪能允許到嘴的魚飛了，裴朝槿不肯鬆嘴，挨了幾巴掌後委屈的不行，張嘴開始播放“防空警報”。

幸好譚渚沒被咬壞，夏鬆清心有餘悸，把魚放回去時還威脅哀嚎不止的貓貓：“不許叫了，你一頓飯哪能那麼貴啊？一會給你開罐罐。”

裴朝槿拒絕他抱，張口把伸來的手指咬住，不過沒怎麼用力就是了。夏鬆清輕輕歎了口氣，看向沉底躺屍的譚渚。

“為什麼一定想不開要死呢？”夏鬆清說，“你奶奶把你賣掉，就是不想讓你死在地下室裡。”

提到奶奶，譚渚稍微動了動，冒出一個氣泡：“我寧願和她一起去死的。”

夏鬆清不太喜歡這種消極度日的心態，合好蓋子說：“算了，你還是先自己冷靜吧。”

“你彆小瞧我，我肯定能死成的。”譚渚認真的說。

“哦？是嗎？”夏鬆清眼眸轉了一圈，狡黠地眨眨眼，“我賭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