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著陪著我和師父,就算是你還了!”
安和苦笑連連搖頭:
“怕是不能了我就要……"
剛剛還晴空萬裡的南海蒼穹突然被烏雲層層占據,翻滾間遊走著像銀蛇一樣耀眼的電光。
“ …真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師兄,那就是我的雷劫吧?你說就算它不來我也活不了,辛苦跑這一趟何苦呢,專門替我送行嗎?”
一道閃電如厲斧直劈而下向二人而來,知白悲慟的目光盯向上空:
“你在這等著,我去幫你扛——安和!”
不惑花海裡募的響起一聲震耳的悲鳴,一隻碩大的鳳凰扶搖直上朝著閃電衝撞過去,安和的肉身在雷霆當中頃刻間就化為了烏有。
隻剩下破碎不堪的靈魂碎片,似星火般零零點點的灑在了知白懷裡的繈褓上,那上麵畫著妖族的圖騰,碎片落上的一那刻,圖騰發出了柔和瑰麗的光。
懷中的奶團子突然哇的一聲哭鬨不止,有眼淚滴到圖騰的眼睛上,繼而滑落而下,就好像是當娘的因聽不得幼子啼哭而落下的傷心淚。
世笙,世道難於劍,讒言巧似笙。
本以為安和珠沉玉碎,垂水泉的畫麵該到此為止,誰知場景一換,是師父抱著奶團子在長籲短歎:
“我本想留一絲三屍濁息以證大道,卻不曾想反而害了安和,讓這娃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真真是造孽!”
知白深情悲悶,心不在焉的附和一句 :
“師父何出此言?”
陸壓卻說了一通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大道之初,有五行陰陽之說,相生相克之理,這世間既然有神,那就應該有魔,正所謂無魔不成道,無魔不成佛,你懂嗎?小知白?”
知白當然不懂,他都不知道魔為何物,內心隻是覺得,但凡事是和“道”字沾了邊的,總能扯出一大堆道理來,每每都聽的雲裡霧裡的。
父神也是這樣,知白曾經問過父神,為何要將妖族等創造出來,父神也是回答,這是他的“道”。
知白神情萎靡的搖搖頭,陸壓繼續道:
“怎麼說呢,就像有天就有地,有日就有月,有明,那自然也是要有暗的。"
知白這才聽懂了些許,不明所以的問 :
“那神對應的不應該是妖嗎?”
“妖?妖對神魔來說,不過是日月之星,明暗之陰,過渡罷了。”
“那人呢?對應的是什麼,過渡的又是什麼?”知白突然想到母神創造的人,那樣力微也有對應嗎?
“你倒是機靈,死後入陰司地府的鬼魂不就是人的對應?”
眼見師父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知白隻好騰出些氣力辯駁師父:
“那天地,天地呢?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實在想不出它二者的過渡又是什麼?”
陸壓神君揉了揉奶團子可愛的小臉蛋:
“是盤古啊。”
“可盤古不是身歸餛飩,羽化了麼?”
“是啊,可是他化成的山川河流還是在的,你還小,不急,我慢慢教你。”
知白突然又想到陸壓的身份來曆,連忙開口:
“可是父神和我說過,師父你神體不在五行之中,那你自己都是個例了,卻還和我說這陰陽之道。”
陸壓道君似乎被這句話逗笑了,隻是笑聲悲戚帶著無限的蒼涼:
“因為,我也是那過渡啊……”隻是有人替我擔了而已。
有片刻寂靜,奶團子玩的累了,奶奶的打著哈欠,陸壓便著手輕輕的拍著哄睡,輕聲道:
“你師妹將仙府大門前的那截梅花孤枝落入了三屍潭,本也沒什麼,隻是它墜落之時不慎沾染到為師的一絲本源之火,怕是會發生什麼變故,你有清心石護身,近些時日無事的話不妨替為師去看看。”
知白不解:“什麼變故?”
陸壓搖頭歎息:
“不確定,有可能它承受不住離火的焚燒,當場就化了,也有可能它承受的住,並在靈氣滋養下靈識大開,若是那樣的話,在三屍潭那種地方,怪可憐的。”
“師父是想讓我把他帶出來?”
陸壓輕手輕腳的將奶團子遞送給畢方:
“儘力吧,實在帶不出來也是沒法子的事,都是天意!”
畫麵戛然而止,垂水泉的瀑布瀉銀似的衝過崎嶇的山石,有潺潺的水聲傳來,水中的小魚精終於可以出來透口氣,在水麵上下翻跳不停想來個鯉魚躍龍門。
知白的臉色卻是差到極致,他緩緩收回搭在三生鏡上已經麻木的手,頭痛欲裂耳鳴目眩,哇的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跌倒在地。
修世笙同碧落皆變貌失色,連連攙扶住知白。
修世笙驚道:“師父?”
知白連咳幾聲,臉色蒼白幾近透明,長長的睫毛垂在臉上,毫無血色的唇顫抖許久也沒說出半個字,終是因仙氣走岔暈了過去。
碧落神君與修世笙麵麵相覷,修世笙一臉期待且信任的目光牢牢鎖定碧落,碧落神君汗顏不已隻覺頭皮一陣發麻。
為了避免尷尬,碧落神君象征性的伸手號了號知白的脈搏,除了號出來個知白還活著的結論外,沒號出個其他所以然來,遂清清嗓子胡扯道:
“他這架勢,我覺得是 …是…他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