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臟了手 白雪皚皚的高山上,知白……(2 / 2)

仙俠我不俠 王大四十歲 4504 字 11個月前

流光溢彩的咒印運轉到極致,法陣緩緩轉變成鳳凰的模樣,隨著藍紫色火焰的能量耗儘,又一聲象征著新生的鳳鳴聲響起,締魔大陣,成了!

知白看著不遠處陣中緩緩成形的身影,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眸中陰霾儘數散去,右手猛然握住梅雲司,驚恐道:

“我……我乾的?”

梅雲司因痛苦蹙在一起的眉目在聽到此話後瞬間舒展開來,明明連說話都吃力,還是裝得一副從容樣子:

“不是,是修齊為了複活安和,變成修世笙的模樣,精心設下的局。”

知白回眸,碗大的窟窿撞入知白眼簾,直撞的知白驚慌失色肝膽欲裂,開口時已滿是哭腔:

“你的心火…我帶你出去,出去找師父,找父神,你會沒事的,你……"

後麵的話知白說不出了,梅雲司胸口的洞無疑是在赤裸裸的嘲諷著知白,看,你乾的好事。

梅雲司看出知白的心思,牽起知白乾淨的手抵住自己的嘴角,一點一點的擠出笑意:

“真不是你乾的,你怎麼會舍得傷我呢?”

與此同時,點點光芒由梅雲司周身相繼緩緩升起,如同仲夏夜裡閃耀遊動的螢火蟲。

關於神仙羽化的場景,知白曾在無數的華詞堆砌中領略過它的震撼,真遇到時,隻覺得殘忍。

這代表著,梅雲司的三魂七魄,正在一點一點消散。

知白再顧不得其他,起身抱起梅雲司就向大陣中央飛去。

大陣的威壓一陣高過一陣,壓的玉竹幾乎喘不過氣,知白不放心,強忍著心中的惶恐低頭瞧向梅雲司,隻見梅雲司並沒有表現出不適之色,見知白看向自己還特意勾起嘴角回應了下。

威壓肆虐,知白感到身上盤踞的三屍濁息正一點點被斬去,那滋味並不好受,猶如割肉血骨,卻仍遠不及他心間上那抹悵然若失的悸痛。

又半刻鐘後,知白低頭吻了吻梅雲司的額心:

“再忍一下,馬上,馬上我們就能出去了。”

梅雲司就那麼平靜的瞧著知白,半晌,嘴唇動了下:

“好。”

可那拽著知白衣角的手卻在不知不覺中無力的垂了下去,瞳孔中的精茫也在幾瞬間湮息,再去看時已然沒了焦距,徒留一片無邊無際的死寂。

好,這是梅雲司說的最後一句話,可他失言了。

有時候,某一瞬會變得特彆漫長,長到足以將七情六欲感受個遍,比如,眼睜睜看著對方氣絕的那一刻。

也不知過了多久,知白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猶如酷寒裡尖銳的冰錐直紮心臟:

“他死了。”

亂箭攢心痛到極致,反而呈現出詭異的麻木,知白費力挑起眼皮向聲音的主人望去。

那樣一張疏離的臉,知白在垂水泉的畫麵裡見過,不是安和,而是安和的母親,初任妖尊辛寒。

知白並未追問為何如此,知白也沒有心思去追問因何如此,知白他隻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問道:

“修齊呢?”

聲音冷的,如同黃泉陰邑裡的修羅。

辛寒一怔,側過身露出身後方的修齊,知白猩紅仇戾的眼睛瞧過去,視線碰撞時,修齊忽然悲笑出聲,一身的頹廢萎靡之氣。

知白正欲動手給梅雲司報仇,狠厲的眼光卻突然一滯,目光所見,修齊大手一揮猛擊向自己天靈蓋,片刻後,緩緩的跪在了地上。

辛寒滄桑的歎了口氣,眼中有說不出的悲憫:

“他自戕了。”

話語一頓,又道:

“天道無常,越執著的就越是得不到,修家那孩子這麼做,無非是想要複活我的囡囡,可他不知道,伏羲琴不是凡物,又有雷劫加持,我的囡囡早在那時就去了。

而我在早年間渡給囡囡的一魄精魂卻因為僥幸留存下來,所以,這些年流轉在圖騰裡的一直是我,借此浴火重生的也自然是我,如今這個局麵,隻能說是天意弄人。”

又是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修家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寒風襲過,天空中落起雨夾雪,帶著說不出的悲意。

一口血猛的從知白口中嘔出,順著知白堵著嘴的手縫滴在梅雲司的臉上,唇上,知白想要擦乾淨,卻越擦越花。

終於,一滴淚自知白眼角落下,帶著說不出的彷徨:

“雲司,我現在連恨都不知道恨誰了。”

罔他自認為看透了世間的本質,活得如同遊戲塵寰一般瀟灑,其實不過就是仗著生來便是神身的好運氣罷了。

罔他一向自詡聰明且有些本事,可到頭來就連身邊最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救不回來,安和如此,雲司更是如此。

一股挫敗的感覺自知白心中生起,無能為力四個字砸的知白萬念俱灰:

“我還活著乾嘛呢?”

點點星茫再次浮起,在飛絮白雪中更顯如絢麗,一道連接命脈的屏障也自周身浮現,是知白正在自散魂靈。

若此時有外力損害,屏障碎,知白亡,以用來防治有人打擾。

“這,這,這都什麼事啊!”

一聲驚呼響起,原是締魔法陣引起異相,陸壓道君匆忙趕來,剛到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徒弟以身殉情的場景。

陸壓咧著嘴,一臉擔心:

“知白!徒弟,寶貝徒弟!你先把屏障打開哈,在這裡生命隻有一次,咱珍惜點好不好?”

知白沒反應,也不知聽沒聽到。

散出的星芒越來越多,陸壓看了看知白懷裡的梅雲司,一咬牙:

“你懷裡的小子,他興許還能活!”

屏障瞬間散開,知白那乾枯成葉的心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滿是期翼的看向陸壓。

陸壓這才放心,心情複雜的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我心口發堵……”

知白急道:“師父!”

陸壓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可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逆天改命,你需得付出同樣的代價,而且,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的。”

知白收回目光,顫抖的摩挲著梅雲司蒼白如紙的臉,良久:

“他能回來就好。”

一年,兩年,千年,萬年,乃至十萬年,知白都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