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影玲王哈哈一笑,你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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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停在家門口的高級轎車、自顧自搭話的大少爺、被人一左一右霸占的課間、莫名其妙開始的訓練……
凪誠士郎在觸底反彈之前就實施了消極抵抗。
“所以說……好麻煩啊……”白發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他堅決不打算再多走一步。
明石愛理蹲在桌邊清楚地聽到了這人的嘟嚷,雙手放在膝蓋上,轉過頭去向玲王學了一遍:“玲王君,請容我拒絕,這感覺有點麻煩。——他這樣說。”
禦影玲王實際也沒聾,無論是凪誠士郎低低的抱怨還是愛理添油加醋的同傳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向愛理拋了個眼神:“好啦。準備走了。”
明石愛理起身讓開了位置,感慨地看著凪誠士郎被拖走,他僅僅是掙紮了一會就果斷放棄了。
男生們之間的感情升溫來得可真快。
這段時間禦影玲王確實實行了自己所說的計劃,愛理沒有參與全部,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場。她因玲王的描述,對凪誠士郎產生了一定興趣。況且很快他就會被拉入夥了!她對玲王的說服能力深信不疑。
幾乎每次三人碰麵都是在凪的教室。這時他常常埋著頭一動不動,可能是睡了,可能是裝睡。愛理和玲王有時會熱火朝天地聊各種話題,有時會強拉著凪加入。時至今日,明石愛理已經記住了這個班上絕大多數人的名字,當她和玲王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室內彌漫著一種輕鬆氛圍,看著比凪誠士郎更像是這個班的原住民。
凪倦怠地睜開眼,心想為什麼有人隻是說話都透露著一種紮人的活力?又想他們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他剛好對上了一雙深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友善地衝他露出一個笑。他沒什麼猶豫地繼續閉目裝死。
跟現在發生的事一模一樣。
明石愛理想了想,覺得這位同級生大概是在害羞吧。
與朋友的朋友交好也是一種禮貌,不過她對天才的說法並不感冒,倒是注意到凪誠士郎的行為模式很有趣,這才真正燃起了興致。明石愛理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他——是的,是的。這並不禮貌。普通情況下她與人社交的方式是展開交流,在凪這裡從第一步就折戟了,這人對所有的事情都興趣缺缺(除了遊戲,但打遊戲時更不會說話),包括與人對談。她當然不會勉強對方,而是選擇改變了自己的方法。
愛理有想過提前跟人打一聲招呼,總被他人莫名其妙盯著是件多奇怪的事情啊。但她所有的朋友都覺得這不會是一個好主意。
那須友美聽完之後更是嘴角抽搐:“那家夥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和玲王大人都這麼關注……”
明石愛理又想起了玲王之前說過的話,覺得現在說不定能作為解釋:“非要說的話,是理所應當吧。”
那須友美長長,長長地歎了口氣,在她不明所以地看過去時抹了把臉說沒事。
禦影玲王在這件事上則持有完全相反的意見,或者是說,他是唯一一個覺得這種做法沒什麼毛病的人。他樂於看見自己相中的夥伴們拉近關係,篤定地說凪不會介意啦!
凪誠士郎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意向,他微微佝僂著背,手指滑過手機屏幕,於是眼神也飄進去了,嘴唇動了動說:“……隨便你,如果不覺得費事的話。不要打擾我就更好了。”
明石愛理和禦影玲王對視一眼,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一臉欣慰似乎是想說好樣的,一個善意提醒:太好說話了也不太好……
凪誠士郎盯著屏幕的神情更專注了,他差點被這一拍乾掉遊戲角色的一條命,得多花一點心神來繼續操縱。
如果他能分出精力來回答兩人的話,他一定會說:不。我並不好說話,是你們太奇怪了。
過往十幾年,他節能的生活模式讓他大部分時間能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與參與度,就算是父母也最多是憂慮地放縱了。他沒有感興趣的事,也沒有感興趣的人,反過來說,當然也沒有會對他產生興趣的人。誰能想,如今一遇就遇到了兩個。
他參加訓練也與自願沒太大關係,更多是裹挾進了風波。禦影玲王說讓他保持原樣,也確實做到了,在他的演示下,足球和勝利都顯得那麼簡單,凪隻用接住玲王的傳球再送進球門就行了。
於是他的反抗也顯得懶洋洋了起來。
一方麵反抗也是需要精力的,太麻煩了;另一方麵,這種不費吹灰之力的勝利,也很難有人不喜歡吧?說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呢。
他看著禦影玲王和明石愛理的加練,心裡不解,同樣是這個想法,倒是沒有直說出來。如果被問到了,他大概也懶得藏。不過這兩人雖然日常扯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某些時刻卻顯現出了不用言說的默契,對他的真實想法絕不做太多追究,很難說是明白還是不明白。
總之,這種思考對他來說太麻煩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被夾入兩人小團體的第二周,有人問他:“你和那兩位大人成為朋友了麼?怎麼做到的?”
他慢半拍地回答:“不知道。……都說了,不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