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尾音太過有辨識度,那種明明淡淡卻不自主往上挑,幾乎讓她馬上就聽出來。
天空雖然暗淡無光,但清木悅有種故人相遇的欣喜。她轉過身,眼看著對方的身影離她越發近,語氣不自覺往上揚,“又見麵了,謝稅。”
謝稅很詫異清木悅能認出自己的聲音,腳步頓了片刻,走近借著暗光盯著眼前的中年大漢,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占卜產生了懷疑。
表情有些龜裂,索性在暗光中看得並不大清。
微微調整了措辭,謝稅斟酌道:“你怎麼在這裡?還是,這般模樣?”
清木悅這才想起自己用的還是中年大漢的臉,先前謝稅的篤定一時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偽裝。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清木悅不答反問。
謝稅頓了頓,美麗的麵容在昏暗的光中若隱若現,無端生出幾分迤邐,像是專門在黑夜中蠱惑人心的妖精。
良久,他淡然道:“憑感覺。”
清木悅笑了聲:“我也是。”
謝稅不再追問,隻是走到清木悅身旁,霎時間,熟悉的藥香和薰衣草的香味席卷清木悅鼻腔。
緊接著,清木悅看見謝稅手中憑空多了一瓶丹藥,果然,藥修的丹藥是他們必不可少的東西,這一大瓶,估計得賣不少錢吧。
清木悅心中正感慨藥修的富有,下一秒,就呆愣愣看著那雙修長的手將那一整瓶丹藥遞給她。
一整瓶,約莫好幾萬!
“你受傷了,這些能讓你的外傷好得更快。”謝稅道。
清木悅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手臂上多了道劃痕,鮮紅的血液在青色衣袍上顯得格外明顯,傷口不算大,甚至可以稱作小。
至少在清木悅十七年的修仙生涯中從來沒將這種劃痕傷口當作回事。
不過對方注意到了也是讓她感到很驚奇。
像是知道清木悅心中所想,謝稅解釋道:“我是醫修,嗅覺較常人靈敏許多,聞見血液味了。”
怪不得,清木悅原先是知道這些的,可第一次遇見還是感到很神奇,她好奇問出心中的疑惑:“那你們能聞見自己身上的藥香味嗎?是那種夾帶薰衣草的味道。”
謝稅向來都是獨身一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於是他思考片刻,給出了答案:“不能。”
“好吧,”清木悅語氣有些遺憾,“真可惜你聞不到,還挺好聞的。”
不知為何,這次她遇見謝稅較之前明顯隨和許多,明明是第二次相遇,卻像數月未見的老友。
許是醫者仁心,讓清木悅對他多了份莫名其妙的好感。
待吃完丹藥後手臂上的血肉眼可見地凝固住,清木悅嘖嘖稱奇。
即便旁邊多了一人,清木悅也沒忘記自己的修行。
月色皎潔,是修煉的好日子。
清木悅端坐著認真吸收天地靈氣,體會著體內靈氣一段段飛漲的快感。旁邊謝稅閉目養神,察覺到對方修行時與常人不同的速度也不驚奇,隻是琥珀色的雙眸多了幾分困惑。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清木悅便醒來了,下意識往身旁一瞥,結果發現空無一人。
她神情變得古怪,難道昨天做夢了?
懷疑間,她聞道一股烤魚的香味,順著香味往前走,轉了個彎,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一處水源,裡麵的水清澈見底,可以清楚地看見幾條魚在水中遊玩。
水源旁的謝稅在拿一個大圓形狀的東西烤魚,香味便是從那邊散出來的。
“吃魚嗎?”謝稅問。
清木悅有些咂舌,“你拿藥爐烤魚?!”
雖然她不是藥修,但她好歹看過這方麵的書,那特殊的龐大形狀加上能夠生火,不是藥爐是什麼?
對他們劍修來說,劍便如他們的生命,任何一絲一毫的損壞都會讓他們痛心疾首、心如刀割。本以為藥修也是這般,未曾想,竟是如此不注重煉丹爐。
那邊的謝稅不以為然:“沒事的,森林裡生活不好,煉丹爐其中的火候比較容易掌控,外麵又有丹爐作為保護,用作烤魚,再合適不過。”
清木悅忍不住驚歎,“厲害了。”說著身體誠實地往那邊走。
藥修本人都不在意,她吃個烤魚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