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這樣,你看看,你是想先隨我們走一道,待到下一個村鎮時,與李叔一起,在花渺鎮等我們,還是我們今夜為你收拾一副行囊,讓你帶著獨自上路?”
楊小夏“不用,我和你們一同回去,對於泗水城的情況,和城中那突然掀起的疫病,我比你們哪一個都了解,我回去,能幫到你們。”
話落,少年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就好似這個答案,早已藏在心中許久。
隻是終於找到機會,似蟄伏的幼苗,終有一日,破土而出,長成蒼天大樹。
次日清晨,李叔從睡夢中蘇醒後,見到眼前三人和諧相處的模樣,也未曾多問。
驅車向前方駛去,途經花渺鎮,留下三兩句交代,便與幾人分彆。
改為步行後,蘭亭幾人行進的腳步,便明顯慢了下來,逾期小半個月,這才見到了泗水城的牌子。
而在此之前的一路上,三人走走停停,途經無數個村鎮,越接近泗水,便越能發覺,這水患過後的饑荒與疫病是有多麼的嚴重。
這可比之當初蘭亭他們初到宜州時,所見識到的,慘烈了,數倍不止,餓殍遍野,於此前來說,或許過於誇張,但隻有真正到了這,才能真正的叫人知道,什麼叫做地獄人間。
饑餓下,又吐到脫水的人們,雙目凹陷,顴骨突出,眼下的淤青,發白起皮乾裂的唇色,就如同這乾裂的大地。
瘦到極致的時候,即使稍微完整一點的衣裳,也擋不住那消瘦的身形。
乾癟的指節,加上常年勞作的老繭,指縫處的淤泥,活脫脫的就像一個剛從墳地裡爬出的乾屍,哪還看得出一點人樣。
泗水城外。
蘭亭剛扶好一位老人家,倚靠在一塊大石旁,喂了兩口水,眼看老人家的氣順了許多,這才站起身來。
對著身旁二人搖搖頭道“不行,沒想到,越接近泗水,患者的病症就越重,之前我們在木羽村采來的木羽草的藥效便越低。”
“城外尚且如此,更何況……我怕……再這樣下去,這木羽草會漸漸失去原有的功效了。”
蘭亭所說的木羽草,是七日前,楊小夏特意帶二人,繞道木羽村時,所采集而來的。
木羽村整個村子,麵積不大,所常駐村民,也不過區區百十來人。
隻是這村落雖小,在宜州境內,卻算得上是一方風水寶地,而寶地的原因,也全都來自那神奇的草藥。
木羽草,外表平平無奇,乍一看,與狗尾草還有幾分相似,但不同就不同在,木羽草草身的穗子,總要比狗尾草長上些許,顏色上,也更偏金黃。
食之,可強身健體,抵抗些許惡疾,而此次水患後,楊小夏走遍宜州,發現隻有木羽村,疫病最輕。
因此大膽猜測,木羽村內,定有一種,正好能克製疫病的草藥。
楊小夏無可奈何道“那也沒辦法,泗水城是宜州主城,城中的疫病,是整個宜州,最先爆發的,所以泗水城的百姓們,病程也發展的最快,現在大多數,應該已經到了後期。”
蘭亭點頭附和道“這幾日下來,我也觀察過了,木羽草對症這些病人,但也僅僅隻是緩解與預防的作用,要想徹底根治,恐怕還是需要一些彆的草藥,相互輔助。”
“單單隻是一個木羽草,對於病程過重的病人,的確是收效甚微……或許,加上針灸,會不會好一些呢?”
話落,楊小夏如同被人點出了一個新思路,驟然睜大眼,雙手一拍驚喜道“對呀,我怎麼給忘了?蘭亭你的針法,可謂一流。”
明明從認識的第一天,就已經切身體會過了,但偏偏,被這幾日趕路的疲憊,衝刷掉了曾經淺薄的記憶。
又加上蘭亭本人,其實不凶人的時候,相處起來,格外溫和。
就如同遠山寒玉,鋒芒內斂,隻要是生畔認可的人,就難見到他尖銳刺人的部分。
祁聞秋“既然這樣,要想知道還需什麼其他的藥草,那我們,就得去那病患最多的地方去。”
話落,眾人的眸光,隨著指引,齊齊落在泗水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