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蘇絳河站在容城中心區的婚姻登記處入口。
大城市裡的不婚族本來就多,今天又不是順口吉利宜婚嫁的好日子,進出登記處的人並不多。
站在冬日陽光下的蘇絳河,被一種特彆不真實的感覺圍繞著。以前她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閃婚,現在她也成了其中一員。
好朋友以前就吐槽蘇絳河把婚姻想象的太過神聖,當蘇絳河決定把婚姻想得不那麼神聖時,它就變成了一樁交易。
蘇絳河雙手插袋,竭力不讓自己想太多,避免落入無限貶抑自己的泥潭,她用左腳踢著右腳的靴子後跟,很是無聊的樣子,跟洋溢著喜悅走出登記處的新人比起來,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像來結婚的。
“蘇小姐!”
蘇絳河轉過頭去,看到西裝外麵套著羽絨服的眼鏡青年向自己揮手,他小跑步走近,“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剛到,沒事。”
“那就好,還挺巧的,今天人也不多。”
這話說的,好像要跟蘇絳河結婚的人是他一般。
也許是至今還沒跟正經甲方加上好友,又或許是這兩天跟高一和聯絡的更多,一時間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直到高特助身後的男人輕聲咳嗽了一下,蘇絳河才意識到真正履行約定的“甲方”是在場的另一位。
她的目光越過高一和的肩膀看向晏沉,那天在走廊匆忙一瞥,除了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蘇絳河對他整體形象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象,此刻見麵,她才發現他與自己記憶裡的人相似之處實在不多。
晏沉身材高大,蘇絳河自己167算是女生中的中等身材,他比自己高出許多,少說也有185,他似乎有良好的健身習慣,體格不算誇張,卻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他的五官在亞洲人裡算是比較深邃的那種,搭配上稍顯中性美的眼睛,這張臉對顏控的殺傷力還是很強的。
聽到了老板的戰術假咳,高一和默默地往後撤了一大步。
晏沉很快來到距離蘇絳河一步之遙的位置,她曾嗅到的、混合著焚香與青芒果氣味的男香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蘇絳河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
許是不喜歡晏沉那雙和故人太像的眼睛,蘇絳河下意識偏過腦袋跟這兩天聯絡得勉強熟絡的高一和說道,“那就進去吧?趁人不多,趕緊辦完。”
高一和覷了老板一眼,縮了縮脖子,賠笑道:“是啊,蘇小姐趕緊跟老板進去吧,這是老板的材料,裡麵的婚前協議上午已經讓律師去公證過了。”
說著,高特助雙手直直地伸過去,把文件袋遞給蘇絳河。
還沒等蘇絳河接過去,晏沉就把文件袋抽走了,他淡淡地說了句:“走吧。”
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開心,蘇絳河沒有多想,臉上掛著客套的微笑,衝高一和點了點頭,“那我們先進去了。”
高一和還沒來得及禮貌地回應一個笑容,就被前方轉身的老板用死亡視線釘在了原地。
容城中心區的婚姻登記處經常會有需要隱婚的明星夫婦、商界夫婦過來登記,除了一樓的開放式登記窗口之外,還有二樓私密性更高的窗口可以辦理。
高特助提過這段婚姻前期會有一段時間需要隱藏她的真實姓名,便自然而然地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站定在取號機前的晏沉問道。
“您不是需要去樓上嗎?”蘇絳河有些意外,麵對隻見過兩麵的甲方爸爸她還是有些拘謹的,下意識使用了敬語。
“我沒有讓高一和預約樓上。”晏沉點擊取號,機器吐出一方寫著辦理事項和數字的紙張。
“不好意思。”蘇絳河立刻回到晏沉身邊,無意間瞥到他手裡的等號紙,腦子裡立刻閃過了“愛的號碼牌”這樣與氣氛格格不入的無聊笑話。
還行,看來自己對契約婚姻的接受度良好。蘇絳河無奈地想。
登記大廳人很少,兩人很快就被窗口的工作人員叫到了號碼,蘇絳河快步跑過去,在掃了一眼旁邊小立牌上的簡易流程後,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啊,我跟他還沒拍照。”
工作人員還算空閒,熟練地報出除照片之外需要的材料之後,指了指角落的機器,“照片可以到那邊拍,立等可取,電子版也能及時反饋到我這裡。”
蘇絳河順著工作人員所指的方向回頭,視線卻被黑色駝絨大衣和巴寶莉經典格紋圍巾阻擋住,晏沉來到她身側,將文件袋中相應的材料取出,放在蘇絳河那一疊材料的旁邊,熟悉的香氣再次侵染過來。
“麻煩你了,我帶她先去拍照。”像是要展示兩人的親近,晏沉把手扶在蘇絳河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