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差了,拜托我幫她看一下打掃。”晏沉感到大姐的目光在他的鞋套上停留了一會兒。
“那你跟她什麼關係啊?”
“是,朋友。”晏沉在陌生人與新婚丈夫之間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身份,“我可以給你看聊天截圖的。”
“哦,也彆怪我多疑,外頭壞人多得很。”大姐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之前隻見過一個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的姑娘在這裡,見過好幾次。”
晏沉苦笑了一下,大姐沒再多說什麼,提著清潔工具,走進臥室,拉開遮光簾,開始往玻璃窗上噴清潔劑。
他站在臥室門口看了一會兒,退回客廳,坐在布藝沙發剛拿出平板打算工作,卻發現平板無法接收消息。
一抬頭,路由器沒有亮燈。就算亮著燈,他也不知道這裡的wifi名稱和密碼。
打開熱點,還沒看兩行字,信號就斷了,有人打入了電話,是晏老爺子。
晏沉躲入廚房,接起電話,老爺子沒有多餘的寒暄,說話開門見山,“你叔叔待在老宅,保釋期一過,我打算運作一番,讓他避免牢獄之苦,隻是貪汙公款……到時候我會派人看著他,你在邊緣產業給他安排個養老崗位。”
“榮譽會長,這是在命令,還是在商量?”晏沉壓低聲音,流露出不滿。
貪汙公款隻是叔叔晏北望的其中一條罪行,也是唯一一條被晏沉掌握證據的罪行。
至於非法拘禁這類涉黑涉惡的嫌疑,他根本找不到切實的證據。
電話那頭的老人愣了一下,聲音放軟了些許,掌權了大半輩子,對下屬或是兒孫呼來喝去習慣了,難以快速接受被架空的身份,“掌權的是你,爺爺自然是在跟你商量。爺爺也就剩這麼個兒子,還有你這個孫子,請你體諒一個老人的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北望叔安分,我也不會沒事找茬。”晏沉說話滴水不漏。
老人再次沉默,想自己年輕時順風順水,接過家族產業,擴大事業版圖;中年喪妻喪子喪孫;晚年被迫放權,小兒子還被認回來的孫子一腳踢開,進了看守所。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晏沉,你要做什麼,我早就管不了你了,現在隻是以一個普通老人的身份請求你。”
“爺爺,如果北望叔真能安分守法,我會給他安排好遠離國內的養老崗位,絕不會無故針對他。”晏沉現在有了軟肋,自然不會跟老狐狸般的榮譽會長撕破臉。
“爺爺有你這句承諾,就足夠了,你在外麵胡亂給我扣的帽子,我也不會計較。”
晏老爺子感到有些許憋屈,他不得不承認,晏沉在眼界、心性和手段上是後輩中最出色的。大兒子用溫馴掩飾優柔寡斷與責任心缺失;小兒子是個年歲越長越懶得掩飾自己的瘋子混球;長孫完全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電話那頭的老人咳嗽起來,晏沉耐心地等他喘過氣來,“爺爺,你就少操心彆的事,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吧,不打擾您了。”
候了一會兒,晏沉掛斷了電話。
他走出廚房,抬頭忽然看到食品櫃旁掛著過時的月曆,眼下已是十二月,月曆還停留在七月,晏沉發現7月6號的格子旁有個標記,他走近後發現,那大概是蘇絳河畫的一朵小白花。
211076,如果前三位是省略一個0的年份,076代表7月6號。
晏沉看著那朵小白花,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從真皮沙發到方桌,她試圖將陸其扔出回憶。
從鞋套到連不上的wifi,晏沉走不進蘇絳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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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玥戴上耳機,點開了私家偵探發來的音頻。
要調查晏沉這個人,隻給三天當然是不夠的,所以她讓私家偵探先收集一些傳聞,關於往事,關於近況。
才聽沒多久,師玥就皺起了眉頭;又勉強自己聽了一會兒,她扯下耳機重重地摔在地上。
拿出手機,師玥點開了置頂的聊天頁麵,她忽然想起蘇絳河這兩天在高原拍攝,萬一被糟糕到極點的事影響身體狀態,那她就是真的造孽了。
可晏沉的事就算是傳聞,也不能不讓好友做個心理準備。
正猶豫著該怎麼說,其他活躍的小群又跳出了新消息。
【宋懿:晏沉結婚了,這是我本年度聽過最恐怖的故事,又有一個無辜女孩要被毒害了。】
【林少:我在想要不要春節出去玩,不然被親戚催婚,他們一定會說,連晏沉都結婚了,你怎麼還敢逃相親?】
【葉淺:笑死。】
【陳富婆:要逃趕緊逃,聽說是包辦婚姻。】
【薑少:誰敢忤逆晏沉啊?還包辦婚姻?】
【薑少:草,是陳姐啊,那您細嗦!】
【陳富婆:利益要挾唄,老爺子留了點私貨,最後惡心親孫子一波。】
【宋懿:聽不太懂。】
【葉淺:用一座金礦換你下半輩子隻能用音蟲①編曲,你換不換?】
【宋懿:雖然有億點點惡心,那可是金礦誒,而且我可以偷偷用彆的軟件啊,肯定換的!】
【陳富婆:葉老師是懂比喻的。】
小群裡討論的與聽到的傳言錄音,內容大差不差。師玥不信晏沉聽不到這些傳言,如果對自己的朋友、他的合法妻子有那麼點人性,他也不該放任流言如同病毒般擴散。
【小月亮:過年會回國哦,打掃好屋子迎接我。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