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對著《宋石照》抓耳撓腮——寫不下去,編不出來;也有些悲哀,寫著寫著像蓮花一樣開。
比如:“我怎樣留住你?”額,好像有歧義。或者像五月天《倉頡》裡那句歌詞,「當一個文明即將熄滅,有什麼證明你我存在的歲月?」
日後的我,怎樣向記憶證明“我認識你”?
就像文兄。
我一度難過之極,以為他留給我的痕跡全不在了。這甚至是本書動筆的一大主因——我不願意放任記憶的消亡。有關文兄的記憶,我已經失去過一次;要是和你有關的記憶,也重蹈覆轍,我是萬不能接受的。
在記憶的黃河逆流而上,是一件異常艱難且痛苦的事。今晚大腦格外活躍,回憶的小船駛起來暢通無阻;回溯過程中,一些遙遠的聲音開始向我靠近、響起。
“不要做小醜。”
(在麵館,以我早讀遲到時偷溜進來的樣子為引,談到我必須保有自己尊嚴。)
“誒,這是個好問題。真的,真是個好問題。”
(我詢問封建土地私有製和地主土地所有製區彆在何處。文兄將其引申到土地私有結束的標誌,直言我的問題有價值,規範了教材的一處模棱兩可。)
“在何老師美貌的激勵下,生產積極性大幅提高。葛公現在不僅是文言小霸王、曆史鬼才,還修成了先天地理聖體,實在可喜可賀。”
(換新老師後,月考地理第一,人皆以為作弊。至於美貌啥的……他誣蔑我。)
“我回去查了,是莊公寤生,真是鄭莊公。葛公平時深藏不露啊。”
(《寤生寤生》的後續。原文置於《我的小傳》)
“是什麼書?……《二千年間》。我能看看目錄嗎?……哇,確實是好書,值得好好讀一讀。”
(所謂自習課,沒有老師坐班,所以像對待體育課、社團活動課一樣,我總是溜去圖書館躺著。圖書館的沙發,實在適合逃課。)
“這些句子是你的練筆嗎?真不錯啊。比那幫人的所謂「金句」強,其實你所欠缺的,隻是文章的整體組織架構。”
(其實那隻是我上課不聽講,假裝記筆記的時候,隨手胡亂抄的東西。)
當然了,文兄的話也不是永遠動聽:
“這樣反人類的話,以後最好不要講了。我們首先是human,人類,然後才是一個man,人。”
(我發表了一些有關黑人、很不人道主義的話。)
“確實像劉歡。但是……我們還是不該僅憑外貌就高看或看低一個人。這次數學她又是第一。其實花她一半的時間刷題,足夠我把數學提到145+,不過我打算把時間用在一些彆的事上。但是刻苦本身就是一種能力,所以我很佩服她。”
(我發表了對一位胖胖女生臉型及發型的看法。)
寫到這裡,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要是沒有遇到文兄,天知道我會變成多差勁的人。忽然覺得,和那樣的我比起來,現在的自己也不算很差了。
以上文兄的話,都經過些許美化,與原話一定有不小的出入。例如我記憶裡的文兄,有時也很有點兒調皮在身上的,可是從我所寫語句中,幾乎看不出多少來了。雖說與當時的實際容頗不相符,然而我現在隻記得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