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沈林,我能幫到你。”……(1 / 2)

蓮花佩是沈家家傳,曾由沈老將軍傳給沈家如今的家主——沈林的父親沈長弘。

按祖製,沈林年歲尚小,更未正式領兵作戰過,這塊蓮花佩本該傳給隨父征戰的沈家長子,沈停雲。

可十四歲那年,沈林飲下一盞切膚的毒酒。

那盞毒酒灼燒他的心肺,幾乎要了他半條命,讓他在府中躺了三個月之久。

雙腿重新適應走路後,他才知過去三月家中上下的隱瞞……他再不能習武了。

大病得愈那日,沈停雲提早半月快馬趕回燕京,帶回父親的書信,將刻有纏枝蓮紋的玉佩一齊交到他手上。

見沈林答應的痛快,洛久瑤反倒鬆了手。

“算啦,我真的隻是為謝你,這塊玉佩襯你,還是掛在你身上好看些。”

她不過隨意試探,不管沈林的答應真心與否,她都很高興。

洛久瑤將玉佩推回對麵,起身整理了氅衣:“時辰不早了,在宮外耽擱許久,我也該快些回去了。”

她轉朝屏風外繞去,卻不等走出兩步,衣角被輕扯住了。

“殿下。”

沈林起身,手中拎著她才放回的玉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殿下既想要,臣自然該說話算話。”

洛久瑤愣了一瞬。

“宮侍外出采買多則兩個時辰,殿下此時回宮已借不上東宮的車馬了”

沈林收回手,“臣差人送殿下。”

微涼的玉佩落在掌心,托在腕上的力道卸去,洛久瑤的指節經那溫度灼過,落了一寸輕抖。

她收攏五指。

絨絨的帽簷裹住那張白皙的小臉,她抬起腦袋,眸光閃爍。

她的聲音仍發軟,聽起來像是誘哄,卻又似乎染滿誠意:“沈林,我能幫到你,你要繼續同我做交易嗎?”

沈林卻瞥一眼她斂回袖中的手,避開問題:“殿下若想傷口快些愈合,合該及時用藥才是。”

走出雅間,洛久瑤迎頭撞上在外候了許久的程驚鴻。

程驚鴻盯著她打量,卻隻能看見她低垂的腦袋,與兜帽下露出的一點白皙小巧的下頜。

一眼未完,少年人的身影占滿了視線,嚴嚴實實的擋住了洛久瑤。

沈林護她下了木梯,又囑咐沈無憂送她回宮。

馬車自熙朝茶閣駛出。

天色沉沉,雪比出宮時下的更大了些,街上行人來往匆匆,聲息悄然。

洛久瑤坐在車中,袖間的手輕輕摩挲玉佩上的蓮紋。

冰涼的觸感輾轉在指間,她撫過墜在白玉下的長穗,觸到濡濕的穗尾。

心跳平白漏了一拍,洛久瑤縮指,匆忙擦拭掉染在指腹上的濕意。

她這才感到平靜些,垂首,嗅到穗尾的茶香。

大概是放在案上時被茶水打濕的。

並不是血。

馬車走上長盛街,外麵傳來一陣喧鬨。

洛久瑤收好玉佩,抬起車窗。

風雪湧動,她順著車簾吹起的縫隙朝外看去。

錦裙少女立在恢弘堂皇的府邸前,身後侍從持刀槍劍戟齊齊將府門圍了一圈兒,看上去好不熱鬨。

洛久瑤靠車門近些,開了道小縫。

不等開口,在前趕車的沈無憂已然察覺,刻意放慢了馬車的速度。

“姑娘,你是不是想問,那兒是怎麼一回事?”

洛久瑤連連點頭。

沈無憂笑得朝氣四溢:“姑娘不常出宮怕是不清楚,那是秦王世子在京中的府邸,最近這幾日可熱鬨著呢。”

秦征?

洛久瑤止不住向外瞧:“這話怎麼說?”

沈無憂又是一笑:“三月前賀尚書家的小姐與秦世子訂了婚約,初時還好,近半月不知怎的,三天兩頭要來鬨一鬨,今日下雪還算熄了些陣仗,姑娘若是見了往日,才知什麼叫門庭若市呢。”

馬車沿街走遠了,洛久瑤回首,隻望見那道鮮妍的影還立在原處。

她仍存好奇,靠著車門:“為何?是賀家小姐有心上人?”

“倒也不是,賀小姐是賀尚書已過世的發妻所出,聽聞半年前那位夫人過世,賀大人才將人從臨原鎮接來。”

沈無憂搖頭,“賀小姐定親時應得痛快,來燕京這半年除了秦世子,也隻同京中女眷打交道。”

洛久瑤想了一下:“那是他們相處不好,想要退親?”

“也不是,秦王在崇昌一手遮天,與秦世子結親不比嫁入宮中那般凶險,臨原鎮與崇昌不遠,論起來二人還算半個故鄉人,該是門好親事才對。”

沈無憂晃了晃腦袋,“聽聞賀小姐曾在臨原鎮行醫補貼家用,性子本十分溫和,是遇上秦世子後才總暴躁動怒。”

洛久瑤心下思量。

秦征的性子確是不好相與,竟從此時便顯了初態嗎?

馬車轆轆駛過長街,西城門近在眼前。

洛久瑤才退回車內,馬車卻猛然顛簸。

沈無憂的怒喝聲隨後入耳:“敢在西平街當街攔車,你不要命了?”

洛久瑤穩了穩身體,下意識問:“無憂,怎麼了?”

沈無憂微愣,輕聲應:“讓姑娘受驚了,是個膽子比命大的,討飯討到皇城門前來了。”

洛久瑤將車門推開一道縫隙。

行乞男子穿著發白的衣袍,手肘關節處打著補丁,正跪在車旁,膝蓋半埋在長街未掃淨的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