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沈林,我能幫到你。”……(2 / 2)

他叩首,額頭也埋入雪中,聲音發抖:“這位大人,草民的幼妹病重,家中拮據,求大人施舍些銀錢,救救草民的妹妹。”

洛久瑤沒有猶豫,抬指點一點沈無憂的肩膀:“無憂,你且停在這兒。”

沈無憂攥緊韁繩,還未來得及問出口,洛久瑤的手再次伸到眼前。

沈無憂瞄一眼她攤開的手掌:“姑娘,您這是做什麼?”

洛久瑤扶著兜帽,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借我些銀錢。”

沈無憂愣了愣,確認一遍才聽見的:“姑娘說什麼?”

洛久瑤掂了掂手:“我說,能不能借我些銀錢……我身上沒帶錢。”

她也著實沒什麼錢,出宮時又匆忙,身上銅板至多夠買兩個包子充饑。

“姑娘,你或許不知,京中偏僻之地到處都是這樣的人,每天換著借口討錢。”

沈無憂猶豫著勸道,“姑娘今日施舍他,明日消息傳出,就會有更多人循著車馬的標識來攔。天下吹簫乞食的人這樣多,便是將家業揮霍一空也施舍不完的。”

洛久瑤卻道:“偏僻之地才會有乞者,但你瞧這人不顧被守衛打死貿然跑到西平街求乞,定是他家人的病耽誤不得了。”

這樣的人她曾見過許多,在若蘆巷,亦或是在那段流落在外的日子裡,她也曾因一張方子或是一包草藥不展愁眉。

言罷,洛久瑤解下腕上的玉扣,佯裝著向外遞。

玉扣在眼前晃過,沈無憂眼疾手快攔下,認了輸:“好了好了姑娘,我給,給就是了。”

沈無憂取一袋銀錢彎身遞過去:“皇城門前不容你這般放肆,拿上銀錢便快些離開,莫要枉費我們大人的一番好心。”

“多謝大人。”

男子叩首再拜,額上沾了一層細雪。他抬首望向車輦,問道,“不知大人名姓,日後報答該往何處?”

“我不需要報答。”

洛久瑤半斂著車門,低聲歎,“做布衣能安守本心,行商則公道無欺,行仕途路便護國佑民,如此便是報答了。”

男子再叩首,連聲應是。

馬車駛入宮門,沈無憂遞上令牌,守衛放行。

駛過最後一道門,車馬禁行。

雪停了,宮牆裡的天卻似乎比外麵要更低更暗些,洛久瑤下車後站定,將那枚玉扣再次遞給沈無憂。

沈無憂不解:“姑娘這是做什麼?”

洛久瑤:“幫我帶給你家大人吧,方才用了他的錢,權當是抵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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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馬車離開,沈林回到雅間。

程驚鴻懶懶散散的,正鬆垮著半個身子靠在門框上。

見沈林前來,他一挑眉:“沈大人這是款待的哪位貴客,連瞧一眼都不許?”

沈林看一眼他,繞過屏風。

程驚鴻三步並作兩步跟進去,大咧咧落座在茶案另一側:“外麵的眼線是宮裡來的,我才幫你清理了,你就當謝我,同我說說唄?那是個姑娘吧?我可認得嗎——呦,這兒怎麼還翻了個杯子?”

沈林拎過那隻側翻的茶盞:“才自西衝府回來?喝口茶?”

“想拿茶水堵我的話,也要看你的茶夠不夠好。”

程驚鴻少見他這副模樣,抬著眉頭笑,“不過你最近怎麼,連著幾日都請我來這兒喝茶,是沈大哥帶回的茶葉喝不完了?”

說著話的功夫,沈林泡好了茶。

程驚鴻深吸一口氣:“呦——溪山雪芽啊,這麼大方?”

沈林:“你之前說想喝,多喝些。”

好茶在前,程驚鴻終於轉了話題:“前日你找我查的事已有了結果,原行宮管事吳茂,家在涉州山康縣,行宮失火那日他引咎請辭當日便離開了燕京,能動作這樣快,背後定是有推手。”

沈林點頭:“嗯,前往涉州最近的路線是自贍水碼頭乘船向南,船隻中途停在杞榆縣,而後乘前往涉川的貨船,如此是最節省時間的路線。”

程驚鴻目瞪口呆:“那你還叫我查什麼?”

沈林攥著打翻過的那隻茶盞:“你的消息雖慢些,但這幾日的動作足夠逼那幕後之人推吳茂進河裡喂魚了。”

程驚鴻的神色嚴肅起來:“你是說,有人會因我調查的動作殺吳茂滅口?”

沈林輕輕摩挲手中茶盞。

爐上的水再次煮沸,氤氳出一室的水霧。

他望著蒸騰的水霧,卻似乎還能感知到洛久瑤留下霜雪氣息。

眼前恍惚過她提及此事時與他心照不宣的笑,轉瞬又與初見她時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空蕩的祭殿,少女纖細的身影烙在幽暗的磚石上。

她明明看上去是有些淒寒的模樣,月光迎麵,她自階上朝他走來,裙擺微蕩——燃燒在淺淡的霜雪色中,卻像是不熄的火。

灼過他的心尖,有一瞬發燙。

程驚鴻許久得不到回答,急著追問:“吳茂要被滅口了?是什麼人要滅他的口?你可是又有什麼頭緒了?”

沈林回過神:“大概有了,但憑其勢力尚且動不得,隻能提防著。”

程驚鴻更急了:“你有話好好說,怎麼還打啞謎?”

“公子。”

叩門聲響起,沈無憂回來複命,“已將姑娘送回了。”

沈林側首:“這麼久?”

沈無憂繞過屏風,將玉扣遞過去:“姑娘半路上救了位乞者,還讓我將這個交給大人,說是借用了大人的銀錢,用此物作抵。”

沈林接過玉扣。

程驚鴻哪裡還管什麼啞謎,目光探究,打趣道:“呦,定情信物啊沈林,究竟是誰家姑娘,下次就讓我瞧一眼唄?”

沈林收好玉扣。

“不同你打啞謎,滅口吳茂的人是秦王世子,秦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