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又見麵了。(2 / 2)

先帝如此,本為竭儘所能將生殺大權攏在手中,隻是積年賜下的潑天權勢滋長了旁念,世家摻入後明正司逐漸脫離控製,故而洛淮繼位後才會想儘辦法將其架空。

馮異翻來覆去的瞧——他有一枚禦賜銅令,而手中銅令亦貨真價實,是在暗司使的銅令。

馮異抬首。

洛久瑤垂眼,正對上他的目光。

章平十九年,洛淮徹底廢除明正司,她對明正司本接觸不多,而後更是無從了解。

不過她雖不知沈林給她這枚銅令的用途,卻能交給明正司的人自己去琢磨。

如今見馮異神色,看來銅令的確大有講究。

見洛久瑤的麵色一絲波動也無,馮異的背後反倒冒了冷汗。

東宮的囑咐,眼下這枚銅令……在後為這位九公主撐腰的勢力不言而喻,哪怕她真的殺了賀家小姐,甚至殺了賀尚書,她可以死在刑部,死在大理寺,卻需得全須全尾從明正司的大門走出去。

馮異起身歸還銅令,揮退旁人。

“不必搜了。”

司卒魚貫而出,刑訊堂安靜下來,馮異端詳著洛久瑤的眉目,道:“殿下……可有話想要問臣?”

洛久瑤摩挲手中銅令,行過他身畔,坦然落座在太師椅上。

馮異的表情告訴了她,他動不得她。

於是她緩緩開口:“你可見過賀小姐與賀尚書的屍身?”

馮異見她神色冷淡的靠著椅背,恍惚間好像再次回到昨夜,眼前又出現了那位波瀾不驚的沈小禦史。

“賀小姐死狀慘烈,仵作驗過確是墜亡無異。”

二人的身影在馮異的腦海中重疊又分開,他如實作答,“賀尚書的屍身上有多處刀傷,卻刀刀不致命,仵作給出的結果是人遇刺後落水,終溺水而亡。”

刀傷……

洛久瑤皺眉,相覆的手緩緩摩挲腕上的細布。

三個時辰後,明正司的大門打開。

來時天色才微亮,眼下已是正午了,洛久瑤跨過門檻,見到等候在外的桃夭和青棠。

二人麵色關切,匆匆迎上前。

正值此時,一輛馬車隔絕二人的身影,駛停在洛久瑤身側。

身著青袍的男子走下,對洛久瑤行了個禮,遞上腰牌:“九殿下,三法司共議,案件已移交大理寺審理,請殿下隨下官走一趟。”

如此情狀在洛久瑤的意料之中,她朝男子點頭,又與桃夭和青棠交待了兩句安心之類的話語。

登上馬車,車內簡陋,正中的座位上放著一身青布衣袍。

男子的聲音自外傳來:“在外不便著宮中服飾,還要委屈殿下換一身衣裳。”

大理寺坐落在燕京西北角,雖說著錦緞衣裙的確多有不便,但大理寺向來隻為犯人備囚服而非布衣,眼下更沒有必要為她這個疑犯準備衣袍。

洛久瑤心中疑慮著,還是關合門窗,換好布衣。

馬車自西城門駛出,駛過長街,卻沒朝大理寺的方向走。

洛久瑤的疑慮本便未消,眼下更覺異樣,頓時繃緊心弦,推開車窗,暗暗記下路線。

她身上沒有利器,僅有束發的銀簪能用來自保,於是又拆下銀簪,用發帶簡單綁了長發。

不多時,馬車拐入一條幽深的暗巷,巷末停著另一輛馬車。

洛久瑤將銀簪藏入袖中。

車門打開,男子恭敬道:“車輪壞損,還請殿下在此換乘備用的車馬。”

洛久瑤走下馬車,問:“到大理寺的路還有多遠?”

男子一怔,應道:“回殿下,已不遠了。”

可這條路的方向與大理寺截然相反,他如此應付,洛久瑤心中便越發警覺起來。

巷子很深,沒有旁的岔路,她體力不及眼前男子,即便脫身,跑至中途恐怕也會被其追回。

男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洛久瑤神色不變,隨他走至巷末的馬車前。

值男子錯身去開門時,洛久瑤後退一步,徑直用銀簪刺向他裸露的後頸。

卻未等她刺下,一道身影自車內掠出,攔過男子,猛然攥住她的手腕。

銀簪脫手而落。

清苦的氣息漫卷周身,洛久瑤抬眼,望見立在眼前的——沈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