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崽子引進來後,夏大海明顯的更忙碌了,六個籠子都開起來,即使已經老到的他也會覺的力不從心,每天好似總有忙不完的營生,還好自家女人實受,能吃了苦,可以頂半個男人使喚,要不光靠自己打理那幾千張口的吃喝拉撒光是想想他都虛的慌。夏大海也儘心賣力,畢竟一家老小的生計都在那幾籠畜生上,不賣力些又怎麼能指望它給自己下金蛋呢。
房子蓋起來前的幾個月,夏大海一家四口就蝸居在場子邊的兩間磚房子裡,好在天兒已經暖和了起來,夏天也住到了鎮上的中學,也就禮拜六日回來和父母擠擠。那張小雙人床三個人睡倒也不覺得擁擠,四個人睡就有點兒憋屈了。等天兒徹底暖和起來後,夏大海就住到了外屋的單人床上,獨睡一張床自個兒也自在些,裡麵的母子三人也不覺的燥熱。就是養殖區的蚊蟲總能鑽進透風的磚頭房子裡,內屋還好些,有塊兒簾子遮著,紗窗也密封的完好。外屋就操蛋了,總進進出出的走動人,做活兒時替洗的衣服味兒也總引過來那些撲棱著翅膀的蚊蠅臭蟲,點了蚊香也不頂球事兒,夏大海那個夏天幾乎沒睡過幾個好覺。
工程隊打好地基後的幾個月時間裡,夏老漢總過去場子裡轉悠,盯盯進度,或和那些工人們嘮嘮閒磕兒,大兒子場子裡的活計就沒摻手了,夏大海也用不著,總讓老頭兒找塊兒涼快地方呆著。每次過去,老頭兒都會裝上兩包好煙,發散給工人們讓對方多費點兒心。有時候包工的工頭兒看夏老漢閒的慌,也會指派些活計讓老頭兒給做做,或是讓燒點水提來給工人們喝,或是讓接上水管兒給紅磚澆澆水,老頭兒也樂的伺候,想著省個小工費在這些個小事兒上,又能給大兒子省下兩天小工的開銷,再說拉個水管也費不了老頭兒多少力氣,搭把手兒的事。看這一家人實在,做活兒的夥計們打了包票,說用不了幾個月,就能讓房子住上人,最多到初秋。
夏老太倒是一次都沒過去,她的脾氣就那樣,家裡眾人都知道,劊子手把刀架在頭上也不會低下一寸。每次老頭子回去都會嘮叨幾句場子裡進行到什麼樣子了,老太太就那麼靜靜的聽著,也不打斷男人的發言,幾十年的老夫妻,兩口子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夏老漢就那麼一直叨叨給老伴兒聽,生怕遺漏了什麼,等沒什麼好叨的了,沒幾天老頭兒就又揣著兩包煙去了村子東頭的場子裡。
村兒裡施工隊做活兒確實利索,地基打起來沒多久就修起了框架,水泥封了頂後,原本雞場邊兒上的那塊空地就有了新院子的模樣兒。割門窗的木匠有了做工的條件,也就是夏天最酷熱的那幾天。等紅磚框架裡麵摸了灰,刮了白,走了線,地麵兒上鋪了磚,門窗安置便宜,夏大海一家就住進了新家,那會兒也不過才秋初,終是工頭兒沒食了言,夏大海一家人沒受了冷凍。至於裝潢吊頂風乾等幾月再處理反而更好,也就沒有立馬安排上。
住進新房當天的夏大海就在幻想,等房子有了樣子,再把全新的家具電器擺弄上,村兒裡任誰見了都不敢低看他兩眼。
到後來房子徹底有了樣子,拖了整整五年,這還沒算上家具的采買。要算上沙發彩電新櫃架的安置,新房子有了新樣子還得再推上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