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幾年前,渚空城即將進入大雪封山的冬季時,城內傳出消息:渚空城的首席大弟子祝適即將迎娶富商君安。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兀匆忙,一時之間不止各大仙門世家,就連渚空城的自家弟子和長老都詫異不已。
仙門百家掀起了驚濤駭浪。一些依靠渚空城在外作威作福的無名小派,聽到消息後,駭得連夜奔赴渚空城,甚至連外袍鞋襪都來不及穿。
一夜之間渚空城紅帳滿山,霞光萬道。無論男女老少,貧賤富貴,對腰綁紅帶的渚空城弟子話上一句恭喜,便可討得一杯喜酒和紅封。
“富商君安……不是個男的嗎?”也不知是哪家仙門的小弟子在問,可能是跟著前輩們過來賀喜的,此刻坐在渚空城山下的小早點鋪子裡稀裡嘩啦地吃麵:“怎麼祝適師兄有這癖好?”
渚空城地界龐大,實力強盛,又有千年基業,前幾任城主又均是良善之輩,修為高深,有求必應。於是很多無名小幫派請求加入其麾下,尋其庇佑。
那些小小幫派一是為表感恩,二是為求自保,得到渚空城城主的認可後,便以渚空城分支弟子自居,因此對渚空城的仙君們都是師父,師兄地尊稱。
旁邊店小二殷勤的說:“這位小山人,您可能剛來,不曉得這最新消息。”
小弟子一臉疑惑:“最新消息?你知道?”
店小二嗬嗬直笑,不說話。
小弟子旁邊師父模樣的人斜了那店小二一眼:“這渚空城,何時市井氣這麼重了?”說罷,掏出一錠銀元寶放在桌上。
店小二喜笑顏開的收了:“山人,瞧您說的,我本就是一個市井小民。”又見師徒二人眼裡露出不耐,連忙說道:“二位山人可有偏見了不是,誰說商人就一定得是男的呢?聞名天下的富商君安,可是活脫脫一美人兒啊!”
師父撚著胡須:“難道是我閉關太久?我怎麼從沒聽過君安從男身變女身的消息?”
小二勤快地擦著桌子:“消息也是最近傳出來的。可是經天地靈居證實了的,說是最初為經商方便才用男兒身,現在生意做大了,也就無所謂了。”
見師徒二人麵帶狐疑,小二著急道:“您彆不信呀,女人厲害起來,一個頂倆。我這小破店,還是我們老板娘一人支撐起來的呢!老板除了吃喝嫖賭拖後腿什麼都不會!”
發覺自己話題扯得有些遠,他又連忙轉回來說:“聽聞君老板與我們渚空城的祝適仙君一見如故,還因此結了仙緣,於是帶著所有家當以身相許,嫁入我們渚空城。”
他尾音拖得老長,臉上兩團喜慶的紅暈,眯眼笑的樣子像極了村頭的長舌婦。
小二抬抬下巴,示意二人看看渚空城高聳如雲的山峰:“您是不知道,從消息出來的第二日清晨,君安姑娘的嫁妝就開始往我們渚空城搬,到今天足足三日夜了,還沒看到個頭。”
吃麵的兩個人放下筷子,跟著小二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一條細細的紅色隊伍,由渚空城山腳衍生到山頂的雲海裡。
“你是說這條隊伍走了三日夜了?”小弟子驚歎。
“可不是!君安姑娘真是想都想不到的富貴!”小二感歎,而後又神秘兮兮的低下頭湊過來說:“不過我聽說,君老板可是執掌君字商號兩百多年了!喔唷,這歲數真嚇人!祝適仙君我有緣見過一麵,端得是麵如冠玉,仙風道骨。怎的看上這麼個老太婆。”
小弟子瞧店小二一眼:“你當祝適仙君多大了?”
店小二挺老實:“不知道,我小時候見他就如現今這般。”
年齡稍長的師父“嗬”了一聲,扔下幾個銅板,留下一句話:“我小時結仙緣時,他也如現今一般容色。”
店小二慌忙收了錢,抬頭看向年長的師父,隻看到兩鬢的斑白和背負在後麵枯枝一般的手。
渚空城滿城張燈結彩,就連山腳下的百姓們都自發在自家門前貼了許多囍字,掛滿大紅燈籠。
渚空城穿著藍色道袍,綁上紅色腰帶的小弟子們見人便發紅封和喜糖,忙得腳不沾地,村鎮的人們手裡、袋裡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祝適從千裡外的朝雨穀將新娘迎回,踏入渚空城地界時,便是如此滿目紅紅火火,喜氣洋洋、鼓樂齊鳴的畫麵,圍觀的眾人更是各種恭賀聲不斷,唱詞沒有一句重複。
滿麵春風的祝適自是不必說了。
新娘君安坐的轎子竟是由一整塊瑩潤的玉石鏤空後所築。她也不忌諱,四周未用帷幔遮擋,隻蓋了薄紗蓋頭,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間,由祝適施法在半空中托著朝前行。
隊伍前麵歌舞樂師開道,轎子後麵跟著幾十個仙女般的丫頭撒著花瓣和糖果還有紅封。一行人一路慢慢悠悠又平平穩穩的朝渚空城主城飛去。
沿路從轎子後麵撒出的片片花瓣落了地,人們才發現均是由薄銀薄金製成,又是引得一陣瘋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