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適迎了新娘入城,隻等吉時正式拜堂。他先命人帶新娘去稍作安頓休息,自己去了渚空城的玉盞樓接待客人。
這邊坐著的新娘君安待祝適走了後,一把扯下蓋著的紅蓋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來。
作為今日的新娘,她竟脂粉未施,素麵朝天。
她扯下蓋頭後,餓狼撲食般將桌麵上的各種糕點塞了滿滿一嘴。
旁邊站著她貼身的丫鬟知非,聰明又伶俐,立刻倒上一杯茶水遞過去,道:“小姐,暈壞了吧,穀主給的藥沒作用?”
君安就著知非的手猛灌幾口,咽下糕點,喘了口氣才道:“有用,就是朝雨穀離渚空城太遠了。祝適前頭為趕時間飛得太快,所以我提前吃了藥。後麵這幾十裡地,我都是硬生生吐過來的。現在五臟廟可是空空如也得很。”
“小姐,您的穢物都吐哪了?”知非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小姐,沒看見任何臟汙的東西。
她家小姐哪都好,身體也一向健壯,就是莫名其妙的從十幾歲的某一天起,懼怕起馬車來,連帶轎子也不行,坐上後馬上頭暈要吐,全身發抖。縱使你抬得再平穩也不行。
君安吃了點東西,緩過來一點,不甚在意地擦擦嘴,說:“穢物我已處理了,你抓緊時間去辦事,不要耽擱。”
知非手指拈決,道:“小姐,您如何肯定老城主如今已不大好?”
“老城主病後的傳言一出,我們的人打探這麼久卻從未見過任何藥渣藥湯,彆說整個渚空城一絲藥味都沒有,就是城主一絲屁味兒都沒聞到。”
知非想了想:“也從未聯係過天地靈居的悲穀主。”
“如此遮遮掩掩,必定有鬼,”君安朝知非揮了揮手,“快去。”
原本立在她身邊的知非輕一頷首,憑空消失。
另一邊婚宴還未開始,玉盞樓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一群人,都是妄圖灌醉祝適反倒把自己喝趴下了的人。
祝適安安穩穩地坐在主位,聽著一些認識不認識的人向他道賀,和那些人一杯接一杯地喝。
最先是一個不甚熟悉的少年捂著肚子倒下了,因其是無名之輩,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隻是以為他喝醉昏睡過去罷了。
不多久,又有幾個有頭有臉的道長開始喊肚子疼。待祝適終於察覺到不對時,各大仙門世家的人都倒了一大片。
大家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誒喲誒呦”地叫喚。
有些修為高深的,立刻開始梳理筋脈,妄圖找到原因。另有一些人已無力施法,一邊忍著腹痛,一邊高聲叫著酒菜有毒,呼叫救命。
祝適立即叫人圍住玉盞樓,調查吃食,並著人去請天地靈居的仙者們來看。
沒過一會兒,那人去而複返,說是天地靈居的仙者們今日遞了帖子,送了賀禮上山,稱有要事,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正在祝適焦急得一籌莫展之際,敞開的大門吹進一陣寒風,地上撒的紅紙被風吹得翻飛著湧入,飄飄蕩蕩到祝適麵前時,突然迅疾如電,筆直朝祝適刺來。
祝適反應很快,頭稍稍一偏,躲了開去,那些紅紙紛紛釘入他身後的石牆內,入木三分。
眼前更多的紅紙翻飛著進了玉盞樓的大殿。
紅紙似有靈智,大部分圍著祝適打轉,小部分專攻擊那些尚未倒下,還在梳洗經脈的人死穴。
祝適亦看出來了,喚出一把全身暗紅的刀,手起刀落,身邊的紅紙成了粉末。他縱身飛出門外,剛在玉盞樓外的青石台上落腳,瞬間就被紅紙們嘩啦啦地包圍住了。
祝適帶著幾個得力的師弟們在玉盞樓外粉碎殺人的紅紙,卻沒注意到,在半空中又飄下一些外圓內方的粗糙淡黃紙來。
許久,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紙錢!
人們才注意到,玉盞樓外的空地上和空中,都密密麻麻地鋪滿了紙錢冥幣。
眾人一頓,聽得由遠及近的一聲三清鈴聲。抬頭望去,一副棺材從天際飛來,一眨眼功夫到了祝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