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拙 他被釘在宿莽對麵的牆上。是真……(2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4320 字 10個月前

而安若拙仿佛是個法力源泉一般,每日耗損大量的法力與刑罰對抗,又耗損更多的法力給自己和季雲間治療,還儘心儘力教導季雲間功課。即使如此,也始終不見他的疲態,他仿佛永遠不知疲倦和枯竭。

不練功的時候他也會停下來和季雲間說一說外麵的世界。他說自己的求道之旅,說自己有個美麗富饒的家鄉,說自己的溫柔的父母,更多的時候在說他唯一的妹妹。

在年幼的季雲間認知裡,對女性的概念隻有母親。他沒見過日光也不知黑夜,不懂男女也不分長幼。他聽不懂安若拙說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也不知什麼是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可明知他不懂,安若拙還是喋喋不休地朝他說自己嬌憨俏皮,活潑可愛的妹妹。

他翻出妹妹給他繡的發帶給季雲間看,那是他一直貼身放著的東西。

他說這是妹妹學做繡工後第一次繡成功的一個物件。當初因為父親和大哥嫌棄醜,妹妹很傷心將它扔了,被他撿起來後一直藏著。雖然後來她繡工還算不錯,但因為實在不喜歡還是放棄了。即使如此也送過不少東西給他,但是最後留下來的,隻有這一件。

宿莽從季雲間身後探過頭去看那個發帶。確實算不得好看,一條靛藍的布歪歪扭扭地拉著幾條粗細不均的線,仔細看能發現是幾個字。

祝君永安。

宿莽也不記得過了多久,有一天,安若拙站在那道細線月光下,墨色的長袍與發絲無風自動,琉璃般的眼瞳仿佛看穿了石壁,他對季雲間說:“我要出去了。”

季雲間惶恐地從地上站起來,拉住他,仿佛怕他乘風而去:“你不要去,不要又剩我一人。”

安若拙搖頭:“不行,我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他麵頸上經脈怒張,綁著他的符咒寸寸斷裂,他每朝前走出一步,身體裡就逼出一張黑色符籙,很快到了每日渚空城小弟子送飯的石筍旁。

他回頭朝季雲間笑,道:“如若有一天你能出去遇到我妹妹,希望你能幫我抱抱她。”說罷他又低下頭,自言自語道:“她十歲以後,我就沒抱過她了。女孩子大了,害羞。”

然後他身影一閃,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傳來,最後是人聲鼎沸,刀劍相碰的聲音。

宿莽道:“他要硬闖渚空城?”

季雲間沉默地點了下頭。

宿莽看到他額頭上一顆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

季雲間一手抓住宿莽的胳膊,一手緊緊抓著自己胸口,似是痛得不敢呼吸。

宿莽不知能為他做什麼,也不知他因何疼痛,隻能扶住他弓起的清瘦身子,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

一陣天旋地轉,兩人身邊的石籠快速褪去,身邊走馬觀花一般掠過很多影像,最後定格在了一個寬敞的滿是火光的房間裡。

房間無窗,四周用泥土封死,唯有一扇門,現下緊緊地閉著。

依舊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同時宿莽發現自己一動不能動了,連眼皮都不能眨。

幸好能喘氣,他暗暗想。

他被安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視野極好,能看到整個房間的任一角落。

房間中間放著兩口大罐,四周插著熊熊燃燒的火把,而季雲間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他被釘在宿莽對麵的牆上。

是真正的被釘著。

手掌,腳踝都用鐵釘釘了起來,暗紅的血痂看似凝結了很久了,額前懸著一支紅色的羽箭。

他長長的睫毛垂著,像是昏迷了,原本嫣紅的嘴唇變得蒼白皸裂。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走進一個宿莽認識的人。

渚空城老城主祝寧生。

在宿莽的印象裡,他一直是一個慈祥和藹的老人。渚空城城主的位置並不好坐,雖然他沉穩持重,左右逢緣,備受推崇。但渚空城城主之位不但需要具備以上的資質,還要被渚空城的鎮城法器六棱刀選中才行。

誰也不知道自古有靈的六棱刀選擇標準是什麼,但是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它的判斷。也正是它選出的每一代城主,將渚空城發展壯大到如今地位。

可喜可賀的是,六棱刀在祝寧生繼任城主的那一天,大放異彩,甚至不需要他有何動作,自己出鞘,飛到了他手中。

可謂眾望所歸。

眼下宿莽看著祝寧生,隻覺得他和自己印象裡及傳言裡的判若兩人。

他眉目緊鎖,滿臉戾氣,手中還提著一個綁著藍色發帶的頭顱,是渚空城弟子的頭顱。

祝寧生隨意地將頭顱扔在一旁,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甚是開心的樣子。

他瞟到了牆上被釘起來的季雲間,又暴戾起來。他咒罵了一句,手隨意一揮,原本懸在季雲間額前的紅色羽箭嗖地一下沒入他腦內,將他原本低垂的頭猛地一下抬起,固定在牆上。

季雲間後腦勺的黃色牆麵立刻滲出一灘鮮紅來。他眼皮跳了兩下,露出一雙半張的眸子。他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眼神空洞,仿佛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