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耘霄眼露鄙夷:“你們自己不會禦器而飛?”
寒山老道麵露難色:“我內丹恢複不久,法力實在不濟。百裡也不是修行的料,禦器之道,他還沒學會。”
兩人默契地朝宿莽看去。宿莽無奈:“我帶著季雲間已經很夠嗆了。”
老道啐了一口:“不學無術。”
商量間幾百個村民已經形成了包圍之勢,一群老弱婦孺領著自己的孩子走在前麵,氣勢洶洶。
嗓門大的嚷道:“有本事把我們都殺了,不然快把山神還給我們。”
“沒了山神,我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殺了我們吧。”
“反正現在這樣也和殺了我們沒什麼區彆。”
“要搶山神!快點搶回來!”
她們的聲音彙聚成一條咆哮的溪流,繞著黃耘霄幾人來回震蕩。明明是空曠的野外,卻像有回聲飄蕩,一下一下低沉又震耳地撞在人腦袋裡。
百裡的眼睛泛起紅光,他掙脫縛住他的寒山老道,往前走。
老道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到一片觸目驚心的屍體,血紅的拂塵和腐爛的臭味。
黃耘霄不愧是在建寧那窮山惡水處鍛煉出來的,她第一個從混沌的意識中察覺到不對,用力蹬了一把馬福的爪子,痛得老虎一聲響徹雲霄地嚎叫。
村名口中念咒般細碎的聲音斷了一瞬間,接著又密密麻麻包圍了過來。
但是這一瞬間就夠了。
黃耘霄聽到人群中唯一一個不同的聲音:“母親,不要跟著說,不要再聽了。她在誘惑我們。”
這是虎子的聲音。可是她是誰?能是誰?
怪鳥女人!
黃耘霄反應極快,食指上的細線躥出,變成巴掌寬,捂住了鳥女的嘴。
頓時如溪水一般無孔不入的聲音停了下來。
寒山老道錘著自己發暈發脹的腦袋,道:“這是什麼咒,厲害得緊。”
“哪有什麼咒,是鳥的魅惑術!”黃耘霄答:“她利用聲音織成網,誘哄那些無知村民,調動他們的負麵情緒,擴大他們的憤怒,焦慮,利用他們拖住我們,以利於自己脫逃。網成之時,便是她逃跑之時。”
魅惑術不僅僅是以美貌惑人,語言也可,甚至行為也可。
怪鳥的嘴封住了,可餘威尚在。寒山老道他們是修道之人都沉淪進去片刻,更不要說那些村民。
村民沒了怪鳥的聲音引導,更加癲狂起來。原本站在後麵的漢子們推開站在前麵的婦孺孩子,衝上來搶他們的山神。
漢子們的眼裡寫滿了一個字“殺”,他們得到的指令也隻有一個“搶山神”。
有的孩童躲避不及,當場被踩在腳下,眼珠都爆了出來;甚至有的漢子嫌老人行動慢,揮起鋤頭砸在老人們嶙峋的身上;婦女們也加入了進來,指甲撓,扯頭發,企圖碾碎擋在自己前麵的人和物,第一個去碰觸山神。
頃刻間這裡成了人間煉獄。
黃耘霄將五彩羽衣批在鳥女的身上,想將她變回小鳥藏起來,防止人們的搶奪。
但羽衣披上去了,女人絲毫不見變化。
有人衝了上來,拽住鳥女的手腕將她拉過去。
百裡拽住那人的胳膊,輕輕一扯,胳膊輕輕飄飄落了地。
漢子一聲慘叫,沒入瘋狂的人群卻沒驚起一點波瀾。
百裡的神色越發邪肆起來,他甚至伸舌舔了舔手臂上的血,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寒山老道著急:“百裡易爆易怒,還不會控製情緒。等下胡鬨起來就糟糕了。”
黃耘霄:“還沒開始胡鬨?……隨手扯掉彆人的胳膊,一隻手捏爆一個人的頭,算什麼?”
鳥女這才看見救下自己的百裡,眼神一亮,激動起來,掙紮著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不住地朝黃耘霄磕頭。
黃耘霄惡狠狠地對她道:“你要再敢亂用什麼術法,我拔了你舌頭。”
鳥女乖乖點頭,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捂嘴的九日剛剛撤回,女子眼睛續滿了淚水,委屈地撲上去抱住百裡的腿喊道:“孩子沒了……嗚嗚。”
百裡道:“什麼破孩子,一顆鳥蛋而已。再生一個不就可以了?”
鳥女瞬間精神起來,抱住百裡的腿道:“你願意和我生蛋嗎?”
百裡將她踢到那群群魔亂舞的村民中,對她怒道:“生你/媽。”
因她的腳踝還被黃耘霄的九日拴著,所以立刻又被拉了回來。她借力抱住百裡:“生我媽有點難,但是我會努力的!”
百裡又踢了她一腳:“滾。彆打擾我殺人。”
鳥女也高興起來:“我幫你!!”
黃耘霄和老道趕緊阻止:“不能殺人。”
鳥女和百裡一齊回頭看他們。
寒山老道頭疼,對百裡道:“徒兒,你又忘記為師教過你什麼了嗎?”
百裡低頭思索了一陣“哦”了一聲。
黃耘霄對鳥女道:“解開你的魅惑術,讓他們都回自己家去。”
鳥女置若罔聞,隻盯著百裡,好似那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