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我來之前這老婦靠著濟嬰堂騙人錢財。她吃珍饈美味,孩子們吃土咽糠,對孩子非打即罵,死了扔在山上給虎狼吃。我有一天正好路過,那麼好的容器,柔嫩嬌小,正好撿回去給我石門鎮中百姓用。我可是太缺這麼好的容器了。對了,你看,我不但懲戒了這個壞老太婆,還罰她以糞便為食,肮臟的人就要吃肮臟的東西。”她直扯著老婦在地上爬:“宿師兄,我這是替天行道,做好事呢。”
宿莽指了指遍地活蹦亂跳的小孩魂魄:“這些孩子,也是你困住的?”
江不如擺擺手:“可不是我,我隻要他們的身體。不要魂魄。”
原本在地上爬的老婦不知突然發什麼瘋,又掙紮起來,大喊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這個女人,她逼我殺人。她要我用小孩的魂,去引誘那些幼稚小兒,讓他們染上疾病而亡。那些孩子,皆因她而死。”
江不如勒緊了長綾:“你放屁,這些孩子都是感染了你身上的疫病而亡。”
老婦控告:“不是你讓我吃……吃那種東西,我怎會有疫病。”
季雲間在一旁聽得眉頭直皺。
宿莽在身後掐訣偷偷對季雲間傳音道:“要不我一把真火毀了這院子?”
季雲間的眼神遞給他兩個字——快點。
宿莽當機立斷喚來斷虹,火符一帖,烈焰赤金獸的火焰暴漲。斷虹圍著濟嬰堂繞了一圈,古老的房屋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老婦人哭起來:“不要燒不要燒,我的房子啊!”
江不如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火。她用力扯過縛著老婦的長綾,欲騰空離去。
季雲間抱著刀立於半空中,淡漠道:“老婦留下。”
江不如祭出一個小小青石瓶:“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話畢倆人迅速纏鬥,還未到十招,底下的房屋已經燒毀了一半,天井中的榆錢樹也慢慢騰起煙霧。
江不如口吐鮮血,掉落在還未著火的另一半屋頂上。
宿莽搖頭:“這才是真不學無術,八招吧?還是六招?”
季雲間收起六棱:“五招半。”
宿莽咂舌:“你真殘忍。”
江不如恨恨看著他們,突然又笑了:“宿師兄,你恐怕還不知道節南山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宿莽一怔。
江不如很滿意他的反應:“還有,你可知,我母親江雲書和你師父白茲之間做了什麼交易?那可恨的江家女又和你師父做了什麼交易?”
宿莽衝上去提起她的衣領:“什麼交易?你怎麼會知道?”
江不如那半張憤怒,半張嘲諷的臉近看隻覺更加詭異:“因為我是江不如。她們都想要我的身體,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記憶都和我分享。自江家女以來的曆代石門鎮鎮長的記憶我都有。”
“我問你什麼交易?”
“你拿什麼和我交換?”
“算了,我怎知你不是信口開河。”宿莽的冷靜突如其來,將江不如一把扔在地上,轉身欲走。
江不如反倒顯得焦急了起來,她喚住他:“我告訴你,你要幫我一個忙。”
“不幫。”宿莽乾脆。
江不如捂著胸口,又氣又急,一口血噴出來,一個飛速旋轉的金色的光輪從她胸前擴開來。
宿莽和季雲間同時預感不好,這個光輪裡的金色咒語太熟悉了。
可是太晚了,江家女一個抬眼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半怒半笑的臉也融合成一張完美溫柔的麵孔。
她看著季雲間,輕輕柔柔地道:“六棱給我看一眼。”
宿莽迅速從季雲間背上抽出六棱,甩了出去,正好插在江家女麵前的屋頂上。下一瞬拉著季雲間就跑。
江家女手一抬,金色光輪炸開,剛剛還在洶湧叫囂著要包圍他們的烈火立刻萎靡了下去。宿莽和季雲間隻覺碰上一堵堅硬的牆。剛剛衝出去有多用力,現在就被多大的力氣重新砸回屋頂。
江家女的手指在六棱的刀柄上順著放血槽至刀尖摸了下去,眼神溫柔繾綣,像摸著自己摯愛之人的身體。
她緩緩道:“老夥計,多少年沒見過了呢?”
六棱安靜的立著,並未回應她的問候。
江家女的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劃,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刃流下來,轉瞬即逝,被吸收進了六棱的刀身裡,它發出微微的紅色光芒。
季雲間道:“你在乾什麼?”他能感覺到六棱在緩慢脫離他的掌控。
江家女直起身子:“打個招呼罷了。”
語畢,原本深深紮進屋頂的六棱嗖地一聲直朝季雲間而來。宿莽眼疾手快拉過季雲間,斷虹已赫然在手,擋住了六棱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