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至遝來的故人與夢 宿莽的右手舉起,……(2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4072 字 10個月前

四周寒意頓起,涼風吹拂,宿莽回頭,原本臥在亭子石椅上的黃耘霄和馬福雙雙不見了。

亭子外出現一個更為寬闊的步道,由青石壘成,上麵生滿了苔蘚和蕨類,散發出雨後的清香。

宿莽輕聲輪番叫著馬福和黃耘霄的名字,一邊拾階而上。

越往上,空氣越寒冷稀薄。宿莽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多遠,一開始他還想著回去亭子裡等黃耘霄,到後來腦袋裡隻剩往上走的想法,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順著這個步道而上了。

終於在他快精疲力竭時,到達青石步道的儘頭。

四周沒有樹木,都是火紅的岩石山,腳下是一層厚厚的白色粉末。宿莽捏起一點搓了搓,更像是動植物燃燒後的灰燼。四周石壁上嵌著一些鬼物的畸形殘軀,露出一截或手臂,或半身,或頭顱或腳掌,單看扭曲程度,也知道它們被封進岩石的那一刻一定極其痛苦,受儘折磨。

山體逐漸向中間傾斜,最後合抱在一起,形成一個山洞一般的廣闊天地。宿莽又走了一陣,身後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一個身著天青色竹紋道袍的男子按著胸口表情痛苦地跌倒在地,他的佩劍摔在一旁,劍柄上一尾白毛尤其顯眼。

是侵晨劍!是師父!他從來沒有看過師父如此狼狽慌亂又痛苦的模樣。

宿莽連忙奔過去,扶起對方靠在自己身上,雖然一臉血汙,但是確實是師父白茲無疑。

宿莽幫他擦了擦臉,連忙問:“師父,您怎麼在渚空城的後山?您哪裡受傷了?”

白茲的呼吸又重又快,聲音仿佛是從肺腑裡擠出來的,他抓緊宿莽的手臂:“你當真要如此逼我?”

宿莽一愣:“什麼?”

接著宿莽的右手舉起,一團法力凝聚在掌心,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團法力狠狠擊進了白茲的胸口。

白茲又是一口血霧噴了出來,澆了宿莽一頭一臉。

宿莽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心,原本應該失去了的左手此刻卻莫名出現,還掐住了白茲的脖子,高高舉起來,右手又凝聚出一團法力,蓄勢待發。

宿莽一邊拚命想控製住自己的身體,一邊對白茲喊:“師父,我控製不住我自己,您快跑!快跑!”

白茲從上而下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不舍。他被掐得臉麵漲紅,卻沒出手阻止。他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宿莽的臉龐。沾滿鮮血的手指滑過宿莽的睫毛,指腹在嘴唇邊擦了擦。

他擠出一絲聲音道:“這一天終於來了。不過你彆害怕,我很快就去陪你。”

他的眼角落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凝結成霜,墜在宿莽的左臂上。

霜花如蛇一般順著宿莽的手臂生長纏繞,漸漸覆蓋形成一個咒文。很快宿莽全身血液凝固,仿佛成了一個石像,維持著左手高舉的動作。

白茲掙開他落回地上,侵晨回到他的手中。他踮起腳尖以額觸碰宿莽的額頭,輕聲道:“你忍一下,很快就結束了。”

宿莽對現在的狀況很是茫然,他背後又有兩聲“師父”傳來。他僵硬得不能動,但聽出來是二師兄的聲音。

他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師父道:“來得正好,準備抽魂。”

宿莽如墜冰窟,要抽誰的魂?他的嗎?為什麼,他還沒來得及和師父說說話呢!他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師父,他心中的疑惑還沒得到一絲解答!!

他又急又燥,使出了全部的法力,但依舊一動不能動,眼前師父用虛空畫出一張符籙,往前輕送,符籙迎麵貼來,狠狠拍在他的額頭。

宿莽眼前一黑,四周虛無業火頓起,全身燥熱,汗水直流,似要被蒸熟。額頭符籙一陣吸力傳來,他奮力往前一撲,終於掙紮開來,連忙跑出火焰的範圍,眼前有了景象,是師父和二師兄正結三角抽魂陣對著他燃燒的軀體念咒。

他的軀體在業火中扭曲掙紮,嚎叫連連。

師父的額頭浸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結印,法力大盛,和虛無業火爭搶宿莽剩下的魂魄,簡直是和閻王在搶人。

宿莽想大喊,告訴師父,他已經出來了,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這才發現自己呈生魂狀態被封在師父的符籙裡。

不多久師父對二師兄道:“收陣!”

一縷白色的煙氣從被燒得焦黑的軀體中剝離,輕飄飄地朝宿莽飛過來,他躲閃不及,被白色煙氣籠罩,額間霎時一片清明爽快。

瑟瑟慘白的麵孔近在咫尺,她盯著宿莽,聲音古板:“師父,好像成功了。”

白茲隨後也湊了過來:“自信點,去掉好像兩字。你和發抖在這裡守著,等業火燒上一段時日,角角落落都燒乾淨了,再回去。”

瑟瑟口中稱是,當真與發抖一南一北升上半空,盯著火焰,眼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