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適四下望了一眼:“你裝扮得和克己仙尊一摸一樣的回來,原本自封的院落大門還似有感召地次第而開。更何況我對你行大禮的時候,你也沒否認。”
假克己隻扯開一邊嘴角,哈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祝寧生在外生的那個野種?他說的悉心教導就是把你教成了這副不知變通的書呆子樣?值乎哉?”
祝適聞言上前一步道:“你休要胡說,我和老城主祝寧生是清清白白的師徒關係。”
假克己“哦?”了一聲:“他是這麼和你說的?有賊心沒賊膽的玩意兒。”
他無心再與祝適虛與委蛇,用法力裹上匕首,道一聲:“借安宗主額間血一用!”說罷匕首朝君安的額間用力刺下去。
一股黑煙不知從哪裡冒出,橫插在匕首和君安的額頭之間,兩者相交,爆發出一陣精鐵的撞擊聲。
假克己一擊不成,反被那團黑煙籠罩住了頭麵,頓時眼前模糊起來。
懸在空中的三清鈴因他法力一泄,顫抖了一下,發出清脆地一聲“丁零”。這一聲,琳琅振響,餘音繞梁,來回不絕。
身死兩百餘年,還有如此威力,不愧是陌回赤子曾用的法器。
假克己立馬放開了君安,捂著頭痛苦地去抓那三清鈴。
季雲間哪裡還會看不清情勢。這假克己因是生魂,但應該也有業障在身,否則不可能會對三清鈴的聲音反應這麼大。他立即飛身上前在假克己之前抓住了三清鈴。
又晃了兩下,假克己已然雙目赤紅,狀若癲狂起來,嘴裡直吼道:“不要搖了不要再搖了。”
祝適還兀自在那邊踟躕著,反複思索咀嚼著假克己的那幾句話。抬眼見女裝的季雲間握著三清玲在手,欲上前接過來。
在他的印象裡,三清鈴是渚空城的東西,還給他是理所應當。
沒想他一靠近,季雲間反應極大,長腿一抬,將祝適踩在了腳下。
祝適頓時滿臉通紅,想著自己在一個姑娘的裙下,都不敢抬頭看,隻得喊道:“明善姑娘高抬貴腳,這三清鈴乃我渚空城封印之物,理應歸還於我。”
季雲間理也沒理他,待三清鈴的回響停下來,才問那個假克己:“你是誰?為何要偷三清鈴?為何要君安的額間血?”
假克己隻狠狠盯著季雲間手中的三清鈴,喘著粗氣卻默不作聲。他臉紅脖子粗,剛剛一陣癲狂過後,卻似不再害怕三清鈴的聲音了,眼睛跟著三清玲的動作,一副隻要季雲間稍微鬆懈他就要上前去搶的姿勢。
季雲間不敢放鬆,另一隻手在背後慢慢地將六棱抽了出來。
風雲相會隻在一瞬之間,兩人在空中幾乎成了兩道殘影,季雲間法力高深,這般動作,那叮當作響的三清鈴卻一直鴉雀無聲。
祝適這才得以從地上爬起來。
君安被假克己掐得半天才回過神,一頓猛咳後,朝其中一道殘影喊道:“萬裡!我給你額間血。”
祝適聽了“萬裡”這個稱呼,不由得對君安道:“你瘋了?如果他真是萬裡,那他豈可能隻要你的額間血?”
萬裡邪惡的臉停頓在君安麵前,又被季雲間逼退三步。
萬裡哈哈笑道:“有膽識,我喜歡。你可知我要你額間血有何用?”
君安無畏地答:“我不管你有何用。但你若真想要我額間血,就要回答我幾個問題,答應我一個條件。”
萬裡作為一個生魂,居然完全不怕季雲間手中的神器六棱,而且對三清鈴的聲音開始充耳不聞起來。
君安啞著嗓子道:“你能自由出入鎖魂青石瓶?”
萬裡避過季雲間的一個刀削,答:“不能。”
君安又問:“是祝明朝幫你偽裝並且尋到了三清鈴?”
這回萬裡思考了一下才答:“是。”
“三清鈴要用於白茲小徒弟宿莽身上?”
萬裡空手捏住了季雲間的六棱,朝君安齜牙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君安沒再說話,從靴子裡掏出一把鑲嵌滿寶石的精致的小匕首,對準了自己額間,快狠準地劃下去。力道不大,一小股鮮血溪流一般地從她的額間流淌下來。
君安也不避諱,將克己屋裡原本盛著供奉之物的小碗清理出來,接了幾滴自己的血,而後將碗抵在了香爐邊上。
她道:“額間血,七七四十九天才可取一次。你真的可以再等月餘嗎?”
萬裡看到那個隨時會跌翻進香爐的碗,冷笑一聲:“威脅我?你可知從古至今威脅我的人都落得了什麼下場?”
見君安依舊一臉倔強地僵持地看著自己,他道:“你是吃定了我殺不死你?姑娘,你要知道這世間死不是最可怕的!說罷,什麼事?”
君安用手抹了一把流到唇邊的血,道:“殺了祝明朝,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