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見是這個要求,反而輕鬆起來,朝君安走過去,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明日我就將他的屍身放於你麵前。”
這回換君安冷笑起來,她道:“一個修道的佛門弟子,你說我信你嗎?”
她拇指和食指放入唇裡,發出一聲響亮的呼哨。一把軟劍破頂而入,直插在萬裡麵前阻擋住了他。
知非衝破屋頂落在君安麵前,一手拔劍指住了萬裡,一手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君安。
萬裡眯眼看了看知非,道:“你是南洲安若拙的徒弟?”
這話不止知非,連季雲間也聽得一愣。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知非的一招一式總給他一股熟悉感了。剖開她的招式,她的核心功法和小時候安若拙教他的一摸一樣。
那邊君安將自己的額間血倒進了知非給她的小瓷瓶,一邊避重就輕道:“萬裡道長,您也彆多想。實在是我和祝明朝有世仇,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這額間血世間僅我有,獨一份。我不乾涉你和寒山老道的計劃,我隻要祝明朝死。”
萬裡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我和那老不死的道士能有什麼計劃?”
君安“哦”了一聲,將瓷瓶藏進手心,道:“所以寒山老道和白茲進行的不是同一個計劃?而你隻是在為白茲辦事?”
萬裡又冷哼一聲:“白茲也配!”他環顧一下四周,祝適、季雲間和知非已經將他困在了中間。
他想也沒想朝祝適衝去,道:“你大可自己去殺祝明朝。但倘若我送來了他的屍體,卻沒了龍鳳共主的額間血,我會讓你餘下半生一直活在悔恨裡。”
祝適雖然於修行一圖不算出眾,但好歹也勤勉了幾百年,功底也算紮實。但從萬裡於三人之中獨獨選了他守的方向作為突破口來看,還是隻能用努力過來總結他之前的修道之路。
祝適千辛萬苦地與萬裡糾纏了一番,最終被對方掛在了樹上。
他此番前來未帶任何人,倒是君安本就知道此人是冒名頂替,未有敬畏之心,呼風喚雨地帶了季雲間,後又喚出暗地裡跟隨的知非。
三人均是女子打扮,都在樹下抬頭仰望著他。
祝適雖期望被萬眾仰慕,卻不是此等情況下。
君安對季雲間道:“你要不把他弄下來吧。看著挺難受的。”
季雲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知非也置若罔聞,撿起季雲間扔下的三清鈴,跟著走了。
君安見狀對祝適雙手合十拜了一拜道:“我實在不如祝城主馭下有方,回去一定好好罰她們。我修為低微,現在真無能為力,慚愧慚愧。”
說罷她也搖著扇子走了,腳步屬實輕快,絲毫沒有慚愧的感覺。
祝適屬實是無奈,隻得努力一番將自己從樹上摘下來。
幾人回到小院,黃耘霄已經能拄著一根樹枝慢慢行走了。她本就是活潑的個性,見人來了揮舞著她的樹枝,興高采烈地打招呼。
君安暗道,都成這樣了,也不知她高興個什麼勁。
季雲間將知非撿回的三清鈴翻來覆去地看,宿莽也湊過去,上麵的咒文甚是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問季雲間:“冒充克己仙尊的人是誰?有什麼目的?”
季雲間沒回答宿莽,反而看著君安:“你到底是誰?”
所有人都看向君安,不知季雲間何出此言。
君安不急不緩地攤開一張渚空城的地圖在桌麵,道:“我就是我,隻是有些天命在身而已。恰好這點天命還對彆人有點用處。”
季雲間晃了晃三清鈴:“萬裡要你的額間血與你的天命還有這個鈴鐺有什麼關係?”
黃耘霄拐杖也沒來的及拿,站起來道:“冒充克己仙尊的人,是萬裡?”
君安:“你不是說,遍知真人在你的烙印下不可能說謊,他供出的指使者不就是萬裡嗎!怎麼?你和萬裡很熟?”
黃耘霄嘴唇囁嚅了一下,道:“他,在建寧住過一陣。”見眾人依舊盯著她,她撒氣般地將樹枝往地上一扔:“我是被他送進建寧的。建寧那群老不死的,起先想拿我煉丹,後又想將我當花肥,都是馬福偷偷將我救出來的。”黃耘霄摸了摸腳邊馬福的大腦袋,對方也伸舌舔了舔她的手指:“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是他送馬福來建寧的,也正因為有馬福那群老不死的才沒繼續禍害我。”
“他為什麼要將你送入建寧?”
黃耘霄:“他說他照顧不好我。”說到這個黃耘霄撇了撇嘴:“他也隻偶爾來看看我,指點一下我的功法或者給我帶點吃的。”
君安的紙扇敲著手心,這是她思考時習慣性的動作,她道:“可是建寧是窮惡之地,彆說周邊是大多被通緝流亡的惡人居住著,危險顯而易見。他更是送你進建寧腹地,那裡怕是人鬼不分了吧,如何算是照顧你?”
黃耘霄摸了摸腦袋:“是嗎?可我看建寧的人除了長得醜一些,和外麵的人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呀。”
君安繼續問:“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建寧?”
黃耘霄搖頭:“我不知道,我們本就見麵極少。後來那群老不死的說我天資聰穎,骨骼清奇,硬是將我關起來練功。不練成不讓出去。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君安取過一方硯台,開始磨墨:“那你認識的萬裡,是活人還是生魂。”
黃耘霄聽了,攥緊了手指:“什麼意思?他現在成了生魂?”
君安點點頭:“所以他在建寧的時候還不是生魂?”
黃耘霄仔細想了想:“不一定,我那時候修道不久,法力不強,即使他是生魂也看不出來。”
眾人跟著點頭,確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