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種折磨亂心智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2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4042 字 10個月前

宿莽馭著斷虹跟在三叔後麵,卻總是差上一兩步。倆人翻過一座山後,宿莽明白過來,哪裡是三叔體力不好,明明就是在故意引他。

宿莽停下來,將斷虹綁在右腿上,杵在地上站穩了。

他朝三叔道:“不知三叔要帶我去哪裡?”

三叔也停下來,蹲在一根蘆葦上,輕如鴻毛,飄飄蕩蕩:“你為何不早說你是白茲的傳人呢?我還有一份禮物給他,就是不知道為何他一直不記得來取。既然你是他的傳人,那送與你也是一樣的。”

宿莽皺眉:“我剛剛那個夢是你造出來的?”

三叔笑得邪肆:“好不好玩?我再送你幾個吧!”

他輕巧落地,單腳在地上跺了跺,一頭巨大的地龍從宿莽站立的地方躥了出來,大嘴一張,將他連同整塊土地吞了下去。

宿莽眼前黑了一瞬,但立刻又明亮起來,四周猶如被厚厚的紙糊住了,透出橘色的光。他低頭看了看,地龍肚裡都是散落的白骨,層層疊疊壘得滿滿當當。他撿起一根,好像是個小孩子的手骨,幾根指骨隨著他的撿起稀裡嘩啦掉落好幾顆。

宿莽眼前一股大浪襲來,他站立不穩,肺腑嗆入大把的水,忍不住咳嗽起來。可是他張口吸氣,嘴裡鼻裡耳裡都充滿了水,他呼吸不來,肺裡憋得要炸了,居然是溺水了。

宿莽是會鳧水的,他手腳揮舞起來,明明知道如何做,卻總也做不對。他頭暈腦脹,長久換不到新鮮的空氣令他胸悶窒息到絕望,他掙紮著眼見水麵離他越來越遠,身體朝水底沉了下去,墜入了永恒的黑暗。

再一睜眼,他依舊躺在地龍肚子裡,在累累白骨間,不完整的掌骨迅速地碎成幾塊從他手中滑落。

宿莽還沒太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聽外麵三叔道:“白茲啊白茲,怎麼樣?這裡有一千具屍骸,一千種死法,都是當初那些人的後代。你好好感受一下他們每個人的死法,好好品嘗他們每個人的痛苦!我就不信,我不信你沒有恨意,我不信你能原諒他們,我不信你不想手刃仇人!”

宿莽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他已經明白過來,虛偽的夢境切實的體驗都是從剛剛那掌骨中傳出來的。

呆了一會兒,這條地龍開始遊移起來。

三叔在外麵喊:“我早晚要將害死我妻兒的人的後代找出來,殺個乾乾淨淨!你封我入建寧有什麼用,我自會將我的功法流傳下去,自會有人繼承我的意誌!”

那種瀕死的感覺,宿莽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體驗一次,季雲間渡給他的法力還有剩餘,他欲以血為媒畫個符咒破出去。將斷虹拔出來,上麵串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骨頭。宿莽也不敢上手去除,害怕碰到這些白骨陷入死亡夢境裡。

那些雖是夢境,但強加在宿莽的身上的痛感和傷害都是真實的。

正在此時,外麵響起一陣低沉的虎嘯,接著黃耘霄清脆的聲音傳來:“老不死的,你在乾什麼呢?”

宿莽感覺地龍猛地一沉,怕是鑽入了地裡。

三叔的聲音變得遙遠又低沉,他反問黃耘霄:“你怎麼過來了?”

黃耘霄道:“知非在外站崗,說看到宿莽和季雲間跑了,我就帶著馬福過來找一找。建寧山太多,我怕他們迷路。”

三叔道:“那鮫人小子被二叔趕去了百兵穀,你去吧。”

聽得黃耘霄“哦”了一聲。

宿莽連忙大聲疾呼黃耘霄的名字,但隻聽得虎嘯聲遠去。

宿莽捏出一團法力打出去,打在地龍的身體裡好似被吸收了般,毫無波瀾。

又一陣轟隆隆,地龍朝上鑽,原本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宿莽一個不穩倒在地上,雙手一撐,一副白骨被他按得粉碎。

眼前頓時一花,他被綁在了一個木樁上。

有人拿著匕首在他頭頂劃了兩刀,頓時鮮血流了下來。宿莽知道是幻覺,但是依舊為接下來的疼痛止不住地害怕發抖。

眼前人露出三叔的模樣,他眯著眼睛,哼著不知名的調子,從遠處端來一盆銀白色的水在宿莽眼前晃了晃。

他慢悠悠地用匕首挑開宿莽頭頂的皮膚,將銀白的水往傷口裡緩慢倒下。

自內而外的燒灼猛地感侵襲了宿莽,他皮開肉綻,眼前一大塊帶著毛發的東西落了下去。他突然明白過來那人手裡拿著的是什麼,他在遭受的是什麼。

這個人被三叔活活剝了皮!比起之前的被人分食,溺水,這個持續的時間太長久,太痛苦,宿莽在每一刻都恨這個人為什麼還沒有死,為什麼能承受住這麼久的折磨。

終於在剝完皮,三叔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拔指甲,宿莽再次眼前一黑,重新醒了過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發被汗水浸濕,他下意識摸了自己的頭頂,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和指甲,它們都還好好地貼合在自己身上,沒有化成一灘軟趴趴的肉皮。

更大的焦慮和害怕席卷了宿莽,戾氣盤旋在他頭頂,他站起來怒吼著用力拍打著地龍如厚紙一般的內部,季雲間渡給他的法力被他毫無章法地揮霍得乾乾淨淨,嗓子喊啞了,外麵卻還是隻有三叔桀桀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