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耘霄連忙客氣幾句,待老農走了幾人重新在院子裡坐下來。
望著天空發了一陣子呆,季雲間又瞪了馬福一眼。
馬福低低嗚咽了一聲,縮到黃耘霄身後。
黃耘霄瞪回去:“你衝馬福發什麼癲!又不是它的問題。你以為它想被咬住尾巴?想被你們追著削尾巴?”
黃耘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看到被安置在一旁桌子上的宿莽,撐著下巴歎了口氣:“該怎麼辦呢?宿莽氣息是一天比一天微弱了。要是他師父放棄他,重新弄一個煉丹爐怎麼辦?”
安隅聽出一點不對勁:“什麼叫重新弄個煉丹爐?養魂魄的人不但生辰八字都有講究,修煉的功法也必須和被養魂的人一摸一樣,以求萬無一失,不是說換就換的。據我所知宿莽至少被白茲帶在身邊上百年,不可能如此輕易放棄他。”
黃耘霄更萎靡了:“安隅姐姐,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她看了看眾人:“之所以不和你們說,是怕我一說,你們就會放棄宿莽。”
安隅目光沉靜地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黃耘霄第一次輕聲細語道:“宿莽,其實和我們不一樣。他不是從他娘肚子裡爬出來的。”
安隅皺眉:“耘霄,其實我們都不是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是被生出來的。”
她已經對黃耘霄奇異的常識見怪不怪了,有一些你以為是理所當然知道的事情,她毫不知情,而另一些完全不是常識的事情,她又摸得通透徹底。所以她覺得她還是有必要和黃耘霄解釋一下。
黃耘霄揮手打斷她:“管他/娘/的從哪裡爬出來。我的意思是宿莽不是女人生的,是白茲用什麼果什麼金製造出來的。誒呀!就是說他不是肉體凡胎的人。”
她等著眾人的反應,哪知季雲間依舊冷著一張臉,安隅和知非什麼反應都沒有。
她接著道:“你們都不吃驚的嗎?”
安隅道:“所以呢?”
黃耘霄道:“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是被製造出來的,就像外麵那些稻草人一樣,就和剪的紙人,被人製造出來的。”
安隅道:“所以呢?我們這裡誰又和芸芸大眾一樣了?”
黃耘霄一噎,一個天煞孤星,七殺破軍,一個不死鮫人,一個龍鳳共主,現在再來一個人造人,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又道:“我怕像宿莽這樣的,白茲養了一大群,等我們帶宿莽上了節南山,他發現宿莽隻剩一口氣的樣子,就直接將宿莽扔了換個新的。”
她這話一出,眾人心裡還真有些拿不準。
安隅道:“好了彆說這些沒用的了,難道白茲要放棄宿莽,我們就不上節南山了嗎?白茲扔了宿莽,我們將他撿回來不就得了。”
黃耘霄一拍桌子:“有道理,宿莽不能扔,節南山必須上!”
院門外推門而入的老農被她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懷裡又白又胖的蘿卜滾了一地。
他連忙撿起來,堆在眾人桌子上道:“你們真要上節南山呀?”
黃耘霄道:“肯定真上,今早都在泥地裡打滾了,還不算真?”
老農:“誒呀,之前來的道長,都是嘴巴上說說,嘗試了一晚上不去,說難度太大,就都放棄了。你們啊,可是第一組堅持再次挑戰的人。”
老農說罷,朝幾人招招手,示意他們湊過去。幾人頭挨頭,肩並肩,繞成一個圓圈。
老農壓低了聲音道:“看你們非要上,我就透露一點口風給你們。這個節南山,我聽說外人都是上不去的。有句話這麼說的,非節南山門人不可入,非受邀之人不可入。你們莫要急,在我這裡等節南山下來個弟子,找他搭搭話不就順利上去了嗎?”
季雲間聞言挑起一邊眉毛,這話有點耳熟。
黃耘霄也壓低了聲音:“大爺,您可知節南山弟子最近一次下來是什麼時候?”
老農皺眉算了算,一攤手:“從節南山大難開始,就沒有人下來過。”
“節南山門人是不是在大難裡都死光了?”
老農抿嘴搖頭:“不太可能!我們村裡東頭有個英雄塚,據說埋的屍骨都是修道人,每年還有大道長過來祭拜呢!也是因為它,我們這塊地常年被邪祟侵擾。節南山的道長們特意為我們設了什麼保護的陣法。這陣法現在還能用,他們要是死了,那這陣法肯定也維持不下去,對吧。”說罷,他又想到節南山下沉的事件:“但是也說不定,要是節南山就剩一倆個活口,僅僅能維持住我們村的陣法,維持不住節南山呢?也是有可能的吧。”
他看了看另外幾個腦袋,尋求認同。
黃耘霄皺眉,沉思一陣問道:“大爺,這院子裡明明沒有其他人,為何我們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大爺看她:“你不覺得這樣更有神秘感嗎?”
……
幾人直起身子,又圍著桌子坐下來。老農說去給他們熬蘿卜粥,抱著蘿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