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凡熟門熟路地將他塞回櫃中,扶好,站直。
眾人望去,比常人稍黑一點的膚色,英氣勃勃的五官,淩亂打結的長發,好似比原來的宿莽要高上些許,鼻梁也更高挺,隻是和宿莽略像,但絕對不是他。
黃耘霄靈光一閃,衝出密室不過片刻又跑了回來,手中拿著一個卷軸,上麵是一個束著高發的男人騎在駿馬上。
正是剛剛那副墨水下重了的畫。
黃耘霄對比著看了看,手中九日的絲線繞過去,將櫃中人的長發高高吊起來,露出光潔額頭後,隻差張開眼睛,他就和畫中人一摸一樣了。
黃耘霄指著畫中人問猶凡:“這是誰?”
猶凡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櫃中人:“不就是宿莽嗎?”
黃耘霄撤回九日時,順手給他後腦勺一記重錘:“什麼宿莽!宿莽哪裡長這個樣子?他皮膚更白,身材更好,眼睛更大,還有兩個酒窩呢!宿莽明明更可愛!”
猶凡道:“差不多,差不多,這不是沒睜眼嘛?不笑哪裡來的酒窩。”
黃耘霄連連否定:“就算動起來,這氣質也不是宿莽。”
“就乾站著,哪裡看出來的氣質!”
就在倆人爭執不下時,誰也沒注意季雲間走到櫃中人身旁,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擄下櫃中人似一陣疾風般衝了出去。
在場的隻有知非感到了一絲不對,她看了看已經消失的季雲間背影,輕輕推了推正在研究畫作的安隅,喊道:“小姐。”
安隅頭也沒抬,隻略微側了側頭“嗯?”了一聲後,舉著畫對知非道:“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像之前父親書房裡掛的那副人像?”
知非看也沒看畫,隻道:“季雲間走了。”
安隅這才抬起頭,左右看了看:“走了?去哪裡了?”
知非指著櫃子:“扛著櫃中人走了。”
正在龍爭虎鬥耍嘴皮子的黃耘霄和猶凡聞言不約而同朝櫃子中望去,那裡空空蕩蕩,溜乾二淨,哪裡還有什麼宿莽,什麼畫中人,什麼肉/身。
猶凡大驚,立即與幾人拉開距離,幾步跨到密室門口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節南山到底有什麼目的?”
安隅正詫異他態度轉變之快,猶凡的身影退出密室,門“哢噠”一聲後,飛快合上了。
光明咒隨之失效,獨留黃耘霄一雙貓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她衝上去拍著剛剛合上的門,大叫道:“大師兄,你乾什麼?”
外麵猶凡的聲音悶悶地傳過來:“這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獲取我的信任然後奪取宿莽最後的備用身體,你們到底有何目的?”
黃耘霄道:“我們什麼目的都沒有,真的是單純來幫宿莽。”
猶凡嘲諷一笑:“我雖修為不濟,腦子也不靈活,但也沒白活這麼些年。初始雖看出你們個個不同凡人,但好歹真誠,所以才信任你們,沒想到在這裡等著我呢。”
見黃耘霄說不動他,安隅接著道:“猶凡師兄,我們真是為宿莽來的。他體內吸收了好幾個人的魄,後又被萬裡取回陌回赤子那一份,才陷入昏迷,人事不知,是宿莽的二師兄告知我們得來找白茲神尊才行,所以我們才帶他上了節南山。”
猶凡依舊不信:“若是如此,何以你們上來之後江家女便上來了,現在那個鮫人又偷了宿莽最後一具備用身體,你們明明就是一起合夥算計我!”他最後一句聽起來竟然帶了幾分哭腔:“偏偏我還以為,你們是宿莽在外麵交的誠摯好友。我……我愧對師父的囑托!”
安隅道:“我們是!你想想,如果不是宿莽對我們發出邀請,這節南山豈是我們想上便上的?”
外麵猶凡沒了聲響,倒是旁邊的牆壁“轟隆”一聲倒了下去,原來隔壁還有一個密室。猶凡在外麵道:“你們先在裡麵呆著,待我去把那個鮫人追回來再說。”
黃耘霄連忙喊道:“那你簡直是雞蛋碰石頭,蚍蜉撼大樹,螳臂當馬車啊,那可是被煉化後不死之軀的鮫人!”
外麵傳來一陣閂門的聲音,再也沒了聲響。
黃耘霄又用力錘了幾下密室的門,那門如石牆般紋絲不動。黃耘霄氣得又踢了幾腳,直到知非上前按住她,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們已經被包圍了。
那是一圈緊貼著牆壁的紙人,畫風驚奇,鬼斧神工,歎為觀止。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手牽著手,腳踩著頭,高矮不一地將四周包括頭頂的牆壁密密麻麻貼了個遍,墨水點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密室中的三人,詭異瘮人,但又乾乾淨淨,毫無邪氣。
黃耘霄吞了口口水,插著腰道:“看什麼看,要跟姑奶奶比眼大嗎?”
貼在頭頂的一個女娃娃樣的紙人帶頭“嘻嘻哈哈”笑了起來,瞬間所有紙人都咧開嘴角傳出嘈雜的笑聲,如轟雷貫耳,口沸目赤。
安隅立刻堅持不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知非連忙扶住她,渡入一絲自己的法力,將她的丹田護住,為她梳理了幾遍筋脈後封住她五感,如之前一樣用法力將她緊緊纏在了自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