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飛快將這種不可能的想法壓下去,問萬裡:“你知道這鳥的來曆?”
萬裡不答反問:“終於在那廟裡待不下去了?”
安隅不動聲色地看著萬裡,果然聽萬裡繼續道:“那廟裡用石門鎮幾百人的魂,鎮壓著當初來搶江雲書之骨的二百零六個修者的魄。這也是為什麼你們呆不下去,但是他們卻舒適安詳的原因,因為這其實也是用他們的魄建成的廟宇。你回頭看看,它的形狀像什麼?”
安隅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拱形墓碑廟宇,心下一沉,直覺不妙:“墳墓?”
萬裡哈哈大笑起來,伴隨著他桀桀的怪笑聲,安隅身後的廟宇一道衝天金柱扶搖直上,金柱之上盤繞著幾個巨大的光輪,印著奇怪的文字飛速盤旋。
半百半黑的江雲書不知什麼時候乘著白綾到了廟宇旁,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壯碩的女子。
幾個女子落地之後瞧見萬裡和安隅、季雲間在外站著,頗為詫異,壓低聲音對江雲書道:“鎮長,有遺漏?”
江雲書抬起一隻手阻止她們:“他們不是。”她又朝萬裡微微行了一禮:“香案大師,許久不見。”
萬裡一怔:“許久不曾有人這樣稱呼我了。”他伸手摘下銀麵具,臉上縱橫交錯的疤在昏暗的光線裡還是清晰可辯:“難為你還能認出我。”
江雲書抬眼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巨鳥:“香案師父可不要說是路過,畢竟這鳥妖都將我石門鎮周邊的山拍塌了一大半,我說你們來者不善不過分吧?”
萬裡看著巨鳥,眼裡又露出一點悲傷的神色:“非是我們想來。”
安隅聞言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我們?”
“被人操控了幾百年,我們早已身不由己了。”
隨著他話音剛落,巨鳥仿佛回應他一般發出一聲悲鳴,聲音猶如滔天海浪從雲端傳來,天際傳來滾滾雷聲,閃電開始聚集。
江雲書掐指一算,厲聲喝道:“你到底要乾什麼?休想再破壞我的陣法。”
萬裡笑,竟帶出一點悲愴,他手中金剛杵出現,往空中一拋,佛光閃現,正正擋下一道欲劈在廟宇上的雷劫。
安隅無法看穿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她緊緊拽住季雲間的胳膊防止自己被大風刮走:“廟宇中有人渡天劫嗎?還是引雷陣?”
季雲間掐了掐手指,搖頭:“都無。”
安隅仔細看了看那個陣法,環繞的符咒轉得飛快,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她對季雲間道:“裡麵的人沒感覺不對嗎?!”突然又反應過來:“不對,而江雲書的目的根本沒變過,還是奪舍。快!搶她玉骨瓶!!!”
奪舍原本就是有違天道人倫的禁術。原先的金烏樓奪舍陣已經取過一部分人性命,虎口逃生的這些人都擠在小破廟裡,此刻又被奪舍陣圈了起來。
如此頻繁地使用禁術終於引來了天劫。
然而安隅的聲音被淹沒在震天響的雷鳴中,季雲間根本沒有聽見,就算聽見了,他也不會上前去搶江雲書的玉骨瓶,因為,那隻巨鳥飛速往這邊墜落下來。
跟著江雲書一起過來的幾個婦女立即開始擺陣,動作生疏,隻會招式,使用的法力還是江雲書輸送過去的。看樣子他們才剛結仙緣,恐怕隻是為了這一刻。
江雲書祭出玉骨瓶,開始招魂封魂,廟宇裡的人傳來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可是生剝魂魄之痛,又有幾人能承受得了。
巨鳥雖大,動作卻一點也不慢,原本還在天際的鳥頭,幾個眨眼間到了眾人上方,半邊身子朝墓碑廟的正上方滑過,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結結實實擋下了兩道劈下來的天雷。
它發出一聲痛極的哀嚎,另一隻沒有受傷的翅膀使勁揮舞了兩下,頓時風起雲湧,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在空中胡亂飛割,樹木磚牆都被割開了裂隙。
萬裡怒吼起來:“你乾什麼?為什麼要她擋天雷?她怎麼可能擋得下天雷?”
巨鳥的緩緩下落,半遮半擋地站在江雲書和墓碑廟宇之間。
江雲書見狀封魂的手印停下,白綾甩出,直衝巨鳥而去。
萬裡眼尖,連忙召出金剛杵,其與白綾在半空中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之聲,金剛杵重重砸在地上,
白綾晃晃悠悠飄回江雲書手中。
江雲書喝道:“萬裡,你到底想乾什麼?”
萬裡未答,魚叉現於手中,直往鳥的背上插去。
一個白衣執劍的清秀少年人,手握半截魚叉,從鳥背翻滾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