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歸來千千縷 白茲在複活陌回赤子之……(1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4248 字 10個月前

黃耘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暗夜,朦朧的視野裡頭頂上是有幾分熟悉的雕花大床。她睡這種舒適好床的時候不多,僅有的幾次自然記憶深刻。

在她絞儘腦汁地想自己什麼時候、在哪裡躺過這張床時,困在江家女墮魔法力中的記憶突然襲擊了黃耘霄,各種畫麵紛至遝來,最後定格在馬福泛白的舌頭上,它輕輕舔了舔黃耘霄,仿佛在說:彆擔心,有我呢。

黃耘霄頭痛欲裂,她捂著自己的頭,卻發現雙手纏滿繃帶,她掀開身上的棉被,雙腳居然也纏滿了繃帶。

聽到動靜的宿莽快步走來,他以為黃耘霄又做噩夢,走近才發現黃耘霄抱著自己的腦袋,瞪著死板的雙眼,神色恍惚。

他輕輕按下黃耘霄捂著腦袋的手:“彆動,剛剛接好筋脈錯亂得很,你亂動的話又要再遭一次罪。”

黃耘霄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見到宿莽後原本呆板的眼裡瞬間蓄滿淚水,她用胳膊掰著宿莽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聲音嘶啞地哭喊:“宿莽,我這裡有東西不見了,你幫我找找好不好,求求你,幫我找找,求你……”

宿莽滿眼痛心,將黃耘霄緊緊攬在懷裡。他知道她最近一直在做噩夢,每天夜晚要喊上百次馬福的名字,她瘦得隻剩一把骨架,原先圓圓的白嫩臉蛋癟塌下去,尖細的下巴磕在宿莽的肩膀上,像刀鋒一樣硌得人生疼。

黃耘霄推開宿莽,她撐著身體往床下看,嘴裡喊:“馬福?你在哪裡?你上床來睡,快點過來!”

聲音混入暗夜,沒得到回應。她將裹著白布的雙手放在床外:“馬福,我受傷了,好痛,你快來幫我看看。”

依舊沒有回應,她像是墜落入深海裡的一條孤獨的鯨,行走萬裡,鳴叫千年始終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她裹緊被子,寒氣從心底升騰起來,凍得她牙齒打顫:“馬福,我冷,你知道我最怕冷了,你怎麼還不來!”

房間內一片寂靜。

宿莽不忍吵醒她,可他不得不吵醒她。

他再次將黃耘霄摟入懷裡:“馬福不在這兒。”

“噓,”黃耘霄打斷他:“是馬福,它睡著了在打鼾呢。”黃耘霄笑起來,雙眼直愣愣地看著虛空的一點:“你為什麼先睡著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睡?你不知道我怕冷嗎?壞馬福!”

她又哭又笑,發瘋一般撕咬著被子和枕頭,將它們撕得粉碎,猶不解氣,最後用力咬在妄圖控製住她的宿莽身上。

鮮血溢出,染紅她的牙齒和嘴唇,她嘗到鮮甜的腥味,饜足又詭異地笑。

她力氣耗儘,最後隻剩放聲哀嚎,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心裡失去的那一部分再也回不來。可她不想要這份清醒,她想一直活在混沌中,沒有馬福她不知道今後該怎麼活下去,她的心口被人剜去一大塊,絲絲地往外漏風冒血。

她恨自己為什麼沒能在最後時刻抱住馬福,她隻想和它永久地在一起,即便是墮入暗黑地獄。

宿莽抱著黃耘霄在床上待了許久,待她隻剩抽泣時,安隅和季雲間推門而入。

四人在沉寂的黑夜裡坐了半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金烏東升之時,安隅輕緩地在桌子上鋪出一張牛皮紙。晨曦透過樹木形成一道道柱形的光線落在泛黃的紙張上,照射著圖紙上一抹突兀的黑,代表被魔物侵蝕的石門鎮。

安隅輕聲道:“金烏樓乃至整個石門鎮都徹底淪陷了。”

那是所有人都驚心動魄的一夜。

因安隅和季雲間先前喝過一碗血水,又得到過節南山大師兄猶凡的認可,兩人在節南山飄過來的那一刻當機立斷地飛身上去,江雲書也是頻繁出入節南山的人,所以除此之外居然沒有旁人能登上山。

百裡身旁鳥女的巨大雙翼展開,將沒來得及跑的人全部罩在懷裡。

“江雲書的手下都及時躲進了地下城,而那百餘個仙首……怕是,”安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她什麼意思。

石門鎮金烏樓前聚集了一千餘人,他們大多折損在樓內的奪舍陣裡,零零散散逃出兩百餘人又被相弘吸食了幾十個,最後全部落入百裡和鳥女的手中,隻怕是九死一生。

而外城那些不論是因何緣由來湊熱鬨的玄門,也大半沒能沒逃出江家女的墮魔侵蝕。

江雲書的石門鎮中人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全部複活。雖然她考慮得周到又緊密,應該是經過嚴格的實踐和計算,利用吸食陣中人和江家女墮魔前的巨大法力來支撐上千萬個奪舍陣。但結果卻不如人願,她忽略了石門鎮子民自己的意願。

安隅抿了抿嘴,想起為她殺出一條血路的南洲子民和安府門徒,他們拚命拯救安隅,而安隅早已一心求死。

人各有誌大抵就是如此。

接到了安隅和季雲間的節南山上迅速到達金烏樓上空,沒想到的是,整個空間都被江家女的墮魔法力侵蝕得一乾二淨。他們從上空往下看,隻看到一團立體的漆黑,根本找不到黃耘霄他們準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