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隻是剛剛被那張血臉嚇著了，現在還有點難緩過來。

“怎麼了？”

白霜走下了樓，想伸過去的手最後還是放下了。

明川愣了一下，然後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過去。抱著白霜，渾身還在不停的發抖。

“怎麼了？我給你拍一拍，不要怕。”說著就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一種小孩受驚時，媽媽在一邊哄著的樣子。

笨拙又顯赤忱。

“我剛剛，站著做了一場夢，是外麵的大鬼，他臉上都是血。我好怕見不到你了。”說完還帶著一點哭腔，顯然是被嚇壞了。

白霜神色有些凝重，隻是依舊給明川拍著背。

“我在這兒呢，不怕了，咱不怕了。”

冰冷的話語無不透著暖意，白霜曾經所一直在乎的，也隻有一個。

永遠不會變。

二人就這樣待了有半個鐘左右，老舊鐘表上的時間早就不會動了，隻是秒鐘在不斷的來回跳著。

白霜拉過明川的手，很冰涼。

可這一刻，明川居然感覺他的手比什麼都要暖，就像白霜他究竟是不是人，那也都無所謂了。

“你會補東西嗎？把它的頭跟身縫起來。”說完眼睛裡有一絲絲柔和。

明川接過針，盯著娃娃的眼睛就是下不去手，還有它臉上的血，直叫明川犯惡心。

“不要怕它，補好了，我們就能出去了。”白霜在他旁邊說著，伴著秒針來回跳動的聲音。

那沒頭的半截，不知道什麼時候讓白霜拿了出來。

明川閉上了眼，手發著抖。

為了出去，拚了！

然後又睜開了眼睛，縫的認真，白霜托著腮看著他。

笑了笑。

“好了。”

“送給我。”白霜悠然來了一句，這回讓明川傻了眼。

他？他在說什麼？

沒聽清，是要明川把這娃娃送給他？

“愣著乾什麼，送給我你就能出去了。”白霜的聲音很淡，看著有些困了。

“你說過，你帶我出去的，對嗎？”

白霜愣了一下。

他有說過嗎？不記得。

“其實，我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有一個問題你沒有問錯，我確確實實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白霜機械般的說著，剩下明川滿臉的驚訝。

“那個房間，是我的，上了金鎖。”

明川伸手要拉他，隻是白霜這個人，一下子顯得好不真實。

“你要聽聽，我以前的事嗎？”

見明川不說話，他就一個人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的媽媽，是這座城裡，最美的女人。很多男人都為她傾心。後來，她嫁給了與她相貌相稱的男人。”

“他們剛開始生下了一對龍鳳胎，是城中人羨慕的夫妻。再沒過兩年，她發現腹中又有了一個小生命。”

“他們日夜護著，護得很好。終於，在那個最吉利，萬家團聚的日子。小孩誕生了。”

“可是他們欣喜勁還沒過，就發現這個孩子的背上，有惡咒。那時城裡的人全都慌了，指責和謾罵不斷的湧來。指責那個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連同他的父母也一樣不喜歡他，尤其是小孩的媽媽。”

“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是龍鳳。但是他們都喜歡欺負我，媽媽總是默許的。而後來爸爸經常酗酒，記事以來，他總是醉醺醺的。也經常跟媽媽吵架，開始還好，隻是吵，後麵就會拿東西打。他打過媽媽，打過哥哥姐姐，但沒有打過我。”

“因為我總是被欺負，隻是整天躲在房間裡。一天隻有一頓飯吃，是他們的剩飯。一個人經常蜷縮在那張破床上，夏天還好，冬天就很冷了。隻是有一天，我的矮窗子被人敲了起來。我去打開，沒有顧慮是不是謾罵和惡作劇。”

“外邊濃濃的煙火味兒，我聞不慣。那人遞了個娃娃過來，我一直記得清楚，他當時對我說的話。”

“生日快樂。”

“我從沒有聽過這種話，那個娃娃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我收到過的禮物。”

“可是後來，它被我的姐姐發現了，就直接搶了出去。也是那一天，娃娃壞了，哥哥姐姐搶著娃娃，然後娃娃就斷了。姐姐把它扔回了給我，可我再也找不著頭了。”

“我很想找到，把他補起來。不過，我見到了你，就改變了主意。”

白霜一下子說了好多好多，明川算是明白這個娃娃對他的意義了。

一個餓了很久的人，你給他一口飯吃，他就能記你一輩子的恩。

“那你為什麼就一定是災星呢？明明你一點也不鬨騰。”

白霜看了他好久，像是自嘲一樣。真的，還會有人關心自己嗎？

笑著看了一眼明川。

“據說自我降生以來，天就沒再亮過，整座城都是漫漫長夜。城裡沒有吃的，身上帶著惡咒的人逃不出去，家中財富太多的人一生守著財，最終都餓死在了臨華這座城。”

“有人出去了，他們見到了我從未見到的東西。因為他說過，白天是有太陽的。”

白霜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憧憬，但是很快就淡了下來。

他從來都不求能夠看到太陽，因為在意的人能看到，能分享給自己。自己就該知足了。

“時候不早了，把它送給我，你出去吧。記得躲著那隻遊城的鬼。”

明川手上拿著個娃娃，看著那扇門前麵倒著的珠寶盒，又想到鏡子裡麵的女人。

所以，他們一家都是餓死的？

那這麼說的話，他們家除了白霜，都是守著財？

“你還在騙我？你的親人，應該不是餓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