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酒怎麼沒味道?”
白霜看了他一眼,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不過他沒有說話。
明川還是在想樓上藏著的人,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白霜看著他,似乎能看透什麼,但又好像什麼也沒看透。
明川過了好久才發現,剛剛碎了的鏡子,現在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他麵前。
“白霜,你這個鏡子,剛剛不是……”
“不是。”
明川的眉心擰成了個“川”字,看著杯子裡的酒水。
“我隻是想把他趕走,這裡沒有人喜歡他。”白霜淡聲說著,順便拿起酒瓶來,給明川一並都倒上了酒。
無色的酒水倒滿了整個杯子,快要溢出來的時候白霜才收了手。
鏡子裡照著兩個人,都坐在木沙發上。
“酒都倒滿了,你是在想什麼嗎?”明川沒有伸手去拿酒杯,不時看一眼樓上,剛剛的位置,究竟是不是他看錯了?
那個消失的白霜,其實隻是在躲著自己罷了。
“沒什麼,你喝完這杯該走了。我這裡不留人。”
“等等,我想上你家樓上看看。”
白霜突然捶起了腿來,看起來挺用力的。明川起身一把抓住了那隻手,白霜還盯著自己的腿看。
也聽不下什麼東西了。
明川又停住了手,去拿起那杯酒,酒被他一下喝完了。
目光還掃了樓上那個角落一眼。
白霜的動作已經不能說是正常的了,感覺他就像要把那雙腿往死裡砸。完全不顧自己受不受得住。
“行,我馬上走。”
白霜沒有停下動作,明川什麼也沒再說,立馬就跑了出門。
他早就知道是白霜在躲著他,他站在門外,關上了那扇門。
他感覺到心有點痛。不過更讓他覺得痛的是,裡麵那個白霜的腿腳都這樣了,為了躲著明川居然也不顧自己的感受。
為什麼?
出了門,還是那熟悉的小孩嬉鬨聲。明川沒有了心思,他揪著大衣裡的那一撮頭發,隻身走在長巷中。
顯得格外孤寂。
白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明川原來站著的位置,手裡捏著明川剛剛用過的酒杯。
他剛剛已經打碎過一隻了,這回他也不例外的攆碎了。
“他走了,你會開心嗎?”
身後的門被打開了,坐著輪椅,不過顯然算是舊式的。戴上了那副眼睛。
“不開心,可是那又能怎麼樣?你的腿沒廢吧。”
“藏了花香,他沒認出我來。”
那是白霜不知道第幾次騙了明川,其實確實是他沒看路在樓梯摔了一跤,並沒有多嚴重。不過也夠讓他難受一陣的了。
“你摔死了,這城中就沒有白霜了。”
白影笑了笑,碎玻璃捏在手中,也不管手中的血。
“你忘了,還有一個比我更要像你的。”
他盯著坐在輪椅上的白霜看,然後捏緊了拳。玻璃碎越陷越深。
手上爬滿了血,那塊玻璃終於也給他捏碎了,他再看了一眼屋子裡暖黃的燈光,轉身就走了。
地上落下的,都是鮮豔的紅。
屋子的門關上了,巷子跟以前一樣,是黑的。
明川又看到了那家花店,還是之前一直看到過的那個樣子。
“希望不要再看到這間花店了,嘶。”明川搓著手,一直往前走,當他看到新地方的時候,他終於放下心來了。
還好。
走出來了?
巷子中又響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天兒藍水清清
舊事沉城,睜開眼就會有新希望
追隨著自己的意願……
是,是那家糕點店。是白霜母親的歌聲。
明川開始不自覺的捂起了耳朵。這首歌就像是一段噪音,久久揮之不去。他甚至還能看到她對待白霜時的神情。
他感覺到的是,那個小孩在哭。眼睛紅紅的,蜷縮在角落裡,身上甚至有被抽打過的痕跡。
他想上去把人抱住,他不想看到這個人受委屈。
即使他的膽子很小,即使他不曾真的見過那個時候的“白霜”。
歌聲一直重複著那幾句。
明川感覺自己也要蜷到地上去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推開那扇門,讓裡邊的人住口。
他不想聽到聲音了。
不想了……
“那我們就不聽了,好不好?”白霜的手伸了出來,抱住了明川。讓明川不再顯得孤寂,他抱住了自己的所有。
沾了血的手蹭臟了那件白色大衣。
“你的衣服,被你自己弄臟了。”明川盯著他的手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白霜會突然出來,他不應該是躲著自己的嗎?
為什麼還要出現?
“不臟的,我不臟的。”
“你身上沒有了梔子花的香味,穿著我陌生的衣服。”明川注意到了他的袖子,有些破舊的模樣。
能感覺到他渾身在發顫。
“會有的,我也是你最熟悉的樣子。”就像是白霜永遠都忘不掉明川一樣,他永遠熟悉那個人。
他的一言一行,一點一滴。
其實他在月下,也曾像一朵驕花,讓白霜久久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