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姀遞盆子給員工,交了一毛錢,耐心等著。
接完開水,又放些冷的中和,試試水溫差不多可以了,才端盆出去。
大概受白天糟心破事的乾擾,她略微恍神,沒太注意,出門一抬腳險些路過的人碰上。
啪嗒。
躲閃不及,更收不住力,熱水因為慣性潑了小半出去。
對麵嚇了一跳,後退抵牆上,手上的麵包也緊隨著掉落。
關姀抬頭,看清是誰,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咽下去了。
對麵的陳時予呆楞,榆木疙瘩樣杵在當場,也不知道及時避開。
熱水雖沒直接潑她身上,可濺起來打濕了她的鞋邊和下半截褲腿。
還有剛撕開包裝的麵包也未能幸免於難,被水一淋,立馬臟了,徹底不能吃了。
地上濕漉漉,盆子邊緣還在滴水。
也是巧了,此時走廊裡就她倆,空蕩蕩的過道安靜,水珠落下的聲音便格外清晰。
陳時予挺直了腰,整個人都快貼住牆壁,茫然不知所措,特彆是瞧見關姀那張臉。
不愉快的相處和對方的強勢讓她發怵,頃刻間腦袋發蒙,緊繃的神經隨之卡死了,下意識就先磕巴地說:“你……對、對不起,剛、剛剛沒……沒看見……”
關姀保持原動作,端著水盆不動如山。
默然無話,沒有回應。
隻是一樁小意外,實際無足輕重,再打一盆就是了,沒啥大不了,可因為羅子青乾的那些爛事,愧疚心理作祟,陳時予局促,抓住袖口捏著,不敢與之對視。
“我不是……故意的。”
嗓音很低,帶著些許不安。
換做其他人,關姀必定不計較,但麵對陳時予,聽著對方的道歉,她心頭毫無波瀾,掀不起半分漣漪。
也認得地上的麵包,清楚那是打哪兒來的。
關姀麵無慚色,對外來的麻煩不會有好臉,心安理得回:“對不起有什麼用,眼睛不會看路?”
陳時予底氣不足,小聲解釋:“沒發現你在……”
“所以呢,就這樣?”
不等她把話講完,關姀打斷,很是不好相與。
陳時予緊張:“我賠你水,馬上重新給你打。”
“不需要。”關姀不領情,沉聲說。
陳時予卻有些軸,堅持要賠。
避開她,關姀收收盆子,往後站半步。
把對這人的嫌棄和討厭擺在明麵上,情緒表達得過分直白。
可惜陳時予反應慢,像是看不懂好賴,絲毫不能領會她的抵觸,腦子一根筋,壓根轉不過彎兒。
“不用,讓開。”關姀唇線緊抿,沒法兒接受仇人女兒的靠近,當陳時予又一次要幫忙,還是強忍著拒絕。
陳時予摸口袋找了找,票子找出來了,遞上去。
“那你去打,我給你錢。”
關姀還是:“不要。”
“拿著。”
“……”
“你再打一盆。”
“……”
“這是打水費,給你。”
進退間,難免會有接觸,陳時予不小心觸到了關姀的手背。
近乎是一瞬間,關姀生理性反感,摻雜著對關乞山和羅子青的怨恨,一股難以言喻的抵觸驟然升起,直衝頭頂,讓她再也忍受不了,脾氣突地就上來了,她一下用力推開陳時予,著實火大,質問:“你做什麼,有病是不是?!”
毫無防備後退兩步,重重跌靠著牆壁,陳時予背後一痛,麵色當時就白了。
關姀渾身帶刺兒,儼然不講理,語氣咄咄逼人:“允許你碰我了嗎,一直湊上來,聽不懂人話,還是耳朵聾了?”
不明白做錯了什麼,陳時予滯住,怔了怔。
“我沒有……”
可惜關姀不願聽,再一次打斷:“管你有沒有。”
雙手收收力,關姀壓著勁兒,憋了兩下,照舊放狠話:“誰稀罕你賠了,現在來當什麼好人,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本來哪個樣,滾一邊去,不要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