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看來是孤打擾太子妃懷念故人了……(1 / 2)

寧綏三十一年,燕京,東宮。

幾日前才下過一場大雪,將新年的喜慶衝淡了些許,東宮裡喜帆紅燭通通被突如其來的大雪掩埋了個乾淨,依稀隻能看見些許紅色,仿佛就印證了這一場不合時宜的喜事。

雖然已經到了夜裡,可如瀑的夜幕卻被鋪天蓋地的白雪映照的透亮,內侍宮女守在門前,依稀能看見嘴唇凍得有些發紫,卻還是一動不敢動。東宮雖掛滿了喜帆,卻不見半點喜氣,紅白相稱,顯得有些詭異。

棲晏閣裡,鵝毛般的碎雪落在窗沿,抬起眼就能看見窗邊坐了個女子,頭戴鳳冠,朱唇微抿,正看著窗外的雪景發呆。

少女紅唇嬌俏,膚白若雪,一身大紅喜服映襯的臉頰更加白皙,或許是窗外的寒風飛雪不合時宜地飛進來了些許,少女白皙的臉上漸漸有些發紅。

她雙手支著下巴,眼神直勾勾看著窗外,有些空洞,像是在發呆。

突然間,薑令漪感到肩上一沉,伴隨著些許暖意,她轉過頭,就看見喜桃將前幾日武陽侯夫人準備的狐絨大氅披到了她身上,轉身之際,毛茸茸的領子蹭過她的臉頰,薑令漪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臉已經凍得有些僵了。

“娘娘,窗前冷,我們去裡屋等著吧,太子殿下興許馬上就來了呢。”

薑令漪聞言眼眸垂了下,似乎是有些無奈:“說了多少次了,彆叫我娘娘,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喜桃表情有些為難,抿了抿嘴,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說話。

東宮裡規矩森嚴,若是讓人挑了錯處,她可沒幾個腦袋夠人家砍的,可她又不想讓主子不悅,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薑令漪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見喜桃表情為難,卻還是不聲不響,心中微歎。

“算了,想叫就叫吧,你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你的心思我還能不懂嗎?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沒事找事的太子。”

薑令漪穿越到這裡時,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一心一意為她的,也就隻有喜桃了。

喜桃微微抬起頭,看見主子在對她笑,心中一顫,主子長得可真好看啊,天仙一般,沒一會喜桃就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

可聽見薑令漪的後一句話,喜桃身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她嚇得快步走上前,看著薑令漪眼睛都瞪大了。

“娘娘,東宮人多眼雜,萬一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怕是會惹太子殿下不悅。”

薑令漪聞言撇了撇嘴,站起身,興許是坐的久了,腿都有些麻,她將窗戶關上,又將大氅的領子攏了攏,語氣中滿是不在意。

“太子不悅關我什麼事?最好是廢了我,也正好能讓我去找我的心上人。”

說完薑令漪就起身往房裡走,半點沒有新婚之夜獨守空房的落寞,反倒是有些喜悅,隻是還沒走兩步,就聽到屏風外傳來一聲男子的輕笑。

“是嗎,那還是孤打擾了太子妃的好興致。”

男子聲音低沉悅耳,從屏風外傳來,或許是隔得有些遠了,聽著有些不太真切。

薑令漪聞言先是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轉頭望向了屏風。

夜色太黑,屋子裡的燭火大部分都熄了,好在窗外的月光隱隱約約灑進內室,遠遠望去,隱約能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在屏風後,因為是側站著的,薑令漪隻看見男人堅毅的側臉的剪影,她看著那人陌生的輪廓,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就在思緒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時候,屋子裡最後一抹燭火也熄了,屏風後的身影消失,眼前瞬間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薑令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男人的聲音,怎麼和她心上人晏初一模一樣!

薑令漪忍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朝著屏風的方向走過去,隻覺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可走到屏風後,卻發現早已沒了人影,薑令漪半點沒有猶豫,直接朝著門外的雪幕走去。

“娘娘,娘娘!外麵風雪大,仔細凍壞了身子!”喜桃見薑令漪二話不說就朝著門外走去,甚至連狐絨大氅掉到了地上都渾然不覺,心中無比焦急。

可薑令漪卻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想確定一件事。

她與晏初相處許久,晏初總是戴著麵具,所以薑令漪把他的聲音記得格外牢固,不可能會聽錯,剛剛那太子殿下的聲音,分明就是她的心上人晏初的!

追到院中的時候,薑令漪終於看見那人的身影,他的步伐有些快,薑令漪又穿著繁複的大紅喜袍,行動不便,眼看著麵前的身影就要消失,薑令漪有些著急,對著麵前即將消失的人影大叫了聲。

“晏初!”

殷堯本想在新婚之夜看一眼她這個便宜太子妃,至少讓她以後在府裡的日子不會太難過,可誰知剛走進她的院子,就聽見這樣一番說辭,他心中冷笑,隻覺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他本想直接回到自己明德殿,卻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或許是風雪太大,他有些沒聽清,於是準備轉頭看一眼。

薑令漪見麵前的人似乎準備要轉過身來,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卻沒想到腳下的地麵已然結冰,再加上又覆蓋了一層碎雪,地麵更滑,大紅喜服又太過繁瑣,薑令漪沒站穩,連驚呼都還沒來得及,整個人就直接栽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洞月湖表麵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薑令漪掉進去的時候,冰麵頃刻碎裂,湖麵發出一聲巨響,隨著喜桃的一聲尖叫,水麵回歸了沉寂。

整個院子的人都驚呆了,愣怔過後,所有人都看向太子,太子不說話,沒人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