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堯眼睜睜看著一個紅色的身影“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周圍的下人一個個一動不動,隻覺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
好在他的貼身侍衛一眼就看出來了太子的不悅,趕在他前麵大聲開口:“都是死人嗎?太子妃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周圍呆在原地的人後知後覺,終於是反應過來,叫人的叫人,下水的下水,都開始手忙腳亂地救人。
殷堯揉了揉眉心,隻覺一陣煩躁,沉聲吩咐身邊的侍衛。
“去請太醫,等太子妃醒了來通知我,務必不能出人命。另外,今天當值的下人都給孤滾去領罰。”
侍衛不敢多言,雖是雪夜,額邊卻硬生生沁出一滴冷汗,見太子似有不悅,連忙拱手:“是。”
薑令漪隻覺身上的血液在一瞬間全部凝固,刺骨的寒冷瞬間蔓延全身,沒過一會,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渾身上下再也不能動彈,甚至掙紮都沒有力氣,隻能感受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往下沉。
腦海裡瞬間浮現了許多從前的記憶,她的思緒也漸漸模糊。
她家裡從小管的嚴,對她的要求也極高,記事起就開始上各種各樣的輔導班,從來都沒有過真正的童年,她雖然有母親,但回憶起來的沒有溫情,隻有親生母親對她失望的臉色,以及一個接一個的目標和要求。
穿越到南庾國,是薑令漪高考百日誓師那天。正當她在台上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突然發了病,連忙送到醫院後,還來不及搶救,就喪了命。
再一睜眼,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終於在此地落腳,卻在此時,薑令漪機緣巧合結識了曾在宮裡的秀娘,拜了她做師父,於是她開了間繡坊,靠做繡活養活自己。
一次意外,薑令漪差點被幾個男人毀了,是師父拚命救下了她,自那次起,薑令漪才明白,在這個時代,美貌並不是一件好事。
從那之後,師父給她易了容,換了個地方開了家繡房,才終於穩定下來。
打破她平靜生活的,是一樁來自燕京的生意,因為她獨特的手藝,被宮裡的寵妃嫻妃看上,於是被陛下親封了司衣,成了宮裡唯一一個聖上親封的女官。
就在她以為在宮裡做女官就是她剩下的人生的時候,卻又被發現她就是武陽候早年遺失的嫡女,沒過多久就被接回了武陽候府。
與此同時,先皇多年前定下的一樁武陽候和太子的婚約也被人們記了起來,薑令漪還沒享受幾天女官的生活,就被迫上了花轎,莫名成了太子妃。
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薑令漪已經沒有力氣想彆的事了,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瞬間,她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個人,最後的腦海裡,她隻有一個念想。
她好想他。
最後一刻,薑令漪隻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一般,可還沒來得及探究,就失去了意識。
燕京的冬季都是格外的寒冷,薑令漪有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自己似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渾身發痛,掙紮了好一會才將眼睛睜開。
還沒來得及回想之前發生了什麼,就聽見了大片大片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就聽見喜桃的聲音。
“太醫,我們家主子怎麼還沒醒?”
一行人停在了屏風外,隻有喜桃和太醫走了進來,似乎是沒想到薑令漪會醒過來,之愣了片刻,便連忙下跪行禮。
薑令漪渾身發軟,艱難抬起手,想說一聲“不必多禮”,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太醫見薑令漪似乎有些不好,連忙上前把脈,卻沒想到本就緊張的神色更加嚴肅。
緊接著,太醫微微發顫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子妃本就體質寒涼,還在寒冬日掉入了冰湖,眼下已經發起了高熱,若是恢複的好了還好,但若是恢複的不好,恐怕…會落下病根。”
殷堯的貼身侍衛寒宵聞言眼前一黑,武陽候才找回來的寶貝千金剛嫁過來第一天就掉進了冰湖,要是再落下了病根,真不知道武陽候會鬨成什麼樣。
要是真鬨起來,上麵的人不會怪主子,受苦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
一想到等會還要去和殿下稟報情況,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薑令漪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剛準備說話,就對上了太醫驚愕的表情。
薑令漪有些奇怪,太醫這麼盯著他做什麼,難道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薑令漪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卻發現臉上似乎起了什麼東西,漸漸地有些發癢。
什麼情況?
緊接著太醫有些慌張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糟了!”
薑令漪隻覺得頭痛欲裂,意識也漸漸模糊,剛想開口說什麼,卻感覺眼前一黑,沒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正在上早朝的殷堯正在給皇帝稟報江南的受災情況,早上的時候就感覺渾渾噩噩,好在還能撐到下朝。
可現在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頭有些暈,險些有些站不住,剛想說什麼,眼前就是一黑,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意識的最後,是朝臣們驚慌失措的大喊,以及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快來人啊,太子殿下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