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些陰森的環境和詭異的氛圍本就讓薑令漪有些緊張,突然出現的人和抵在脖頸處冰涼的刀刃更是讓薑令漪緊張的心情達到了頂峰,可是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音,薑令漪愣住了。
這次她絕對沒聽錯,就是晏初的聲音!
她不顧抵在她脖頸處的刀刃,執意回頭,想將身後之人的容貌看個真切,身後的人似乎也沒想到薑令漪居然完全不怕他的刀執意回頭,刀刃來不及收起,薑令漪隻覺脖頸一涼,殷堯沒想到薑令漪會毫不顧忌地轉身,好在他反應及時,收回了刀刃,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她脖頸出留下一道紅痕。
殷堯愣在原地,迎上了薑令漪直白的有些炙熱的目光,殷堯微微愣住,薑令漪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明德殿的燭火微弱,此時已經熄了大半,餘下的幾盞燈隻足夠近距離之人能勉強看清麵前之人的容貌,卻阻擋不住薑令漪有些殷切的心。
麵前之人表情略微有些錯愕,卻仍舊擋不住他昳麗的有些過分的麵容,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如瀑的墨發用金色的發冠高高束起,或許是剛生過病的原因,他的麵色有些蒼白,唇上的血色也還沒恢複,隻是配上他有些冷漠疏離的眸子,讓人覺得有些不敢靠近。
薑令漪完全沒想那麼多,隻是盯著他的臉,想象著一張銀質麵具覆在他俊逸麵龐上的樣子,思緒回轉間,眼前之人容貌逐漸與記憶裡的人融合。
就在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的時候,麵前的人略有些薄怒的聲音響起。
“找死?”
這是殷堯對她說的第二句話,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涼薄,又或許是他的聲音有些譏諷和淡漠,薑令漪心中的衝動散去了些許,理智也逐漸恢複,她眼神變得清明,再次將目光落在了麵前之人的身上。
雖然理智已然回籠,她有些動搖,晏初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也不會用這樣冷漠的眼神看她,但是麵前之人的聲音和身形和晏初又太過相似,讓她仍抱有一絲期待。
“殿下五個月前,可去過釀溪鎮?”
殷堯一愣,片刻後,寒眸微眯。
先前太醫對他說的話猶在耳,他今早在上朝時暈的蹊蹺,太醫和他說,他是被人下了連枝蠱,蠱如其名,就是一旦中蠱,中蠱的二人五感相通,性命相連,說白了就是,他的性命就與對方連到了一塊。
而不巧的是,中蠱的另一方,就是薑令漪。
沒人知道,五個月前結束的那場戰役中,殷堯多了個心上人,或許在這之前,皇帝若是給他賜婚,他還不會像如今一樣反感,隻是他如今已有心上人,雖然心上人已然不知所蹤,但他仍然對於賜婚這件事心有不滿。
他對薑令漪一向沒什麼印象,不得不承認,或許是因為皇帝賜婚的原因,他對薑令漪有些偏見,但他也隻以為薑令漪隻是一個普通的後宅婦人,但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也確實有些奇怪。
先是中了連枝蠱,他的性命莫名其妙和薑令漪綁在了一起,若是有人想殺他,直接把薑令漪殺了便可,就相當於把自己的命選在了刀尖上,人人皆可取之,他今天將薑令漪叫到這裡就是想探查此事,可若是但隻有這一件事就算了,偏偏薑令漪問起他五個月前的去向,還準確說出了釀溪鎮。
可偏偏,他去過釀溪鎮這件事,除了他自己,就隻有他那心上人知道。
殷堯眯了眯眼,看向麵前戴著麵紗的人,心中寒意更甚。
她是怎麼知道的?
刀刃被殷堯偏離了些許,可還是抵在離脖頸不遠處,二人之間暗流湧動,不知哪來的夜風在二人之間穿過,將薑令漪麵紗的一角輕輕帶起,就在麵紗即將被掀起的時候,風卻不知為何停了,殷堯的眼神在麵紗掀起的刹那有一瞬間的恍惚,此時風止,麵紗落下,一切回歸原樣,殷堯愣怔,片刻後眯了眯眼,又恢複了之前看她的眼神。
殷堯方才有一瞬間的晃神,居然覺得麵前之人有些眼熟,他開始仔細打量薑令漪戴著麵紗的麵容,細看之下,眸色漸深。麵前的少女麵容姣好,不施粉黛,頭上隻斜斜綰了一根素簪,素白的衣裙更是為她填了一分清冷,教人無端生出幾分憐愛。可他的眼神,卻隻是落在她的眸上。
儘管殿中昏暗,月光也不甚明亮,但薑妳的眼睛似乎是黑曜石一般,在夜色中一閃一閃,可這都不是讓殷堯在意的,他在意的,是那雙眼睛,很像他的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