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 祈聞雪(1 / 2)

今日來宮裡的人有許多,宮裡的,宮外的,皇親貴胄,名門望族,都齊聚一堂,一同行走的夫人小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從時興的衣服料子胭脂水粉,到隔壁王二婆家的兒子又納了幾房小妾,聊個不停,嘰嘰喳喳吵得人腦袋疼。

殷堯和薑令漪走在路上,二人都不說話,殷堯麵無表情地往前走,薑令漪則好奇地東張西望。

殷堯本來平靜地直視前方,忍了許久,終於是被她吸引了目光,見她的樣子隻覺有些好笑:“從前你不都是宮裡的司衣嗎,在宮裡呆過一段日子了,怎的還對宮裡如此好奇?”

薑令漪撇撇嘴:“你不懂,那時候是做女官,每日都有固定的活要做,而且除了尚衣局,彆的地方哪裡也不能去,自然是從未好好轉過這宮裡的。”

殷堯扯了扯唇,剛準備說什麼,就見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自遠處行來,行至二人跟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緊接著太監有些尖利的嗓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陛下正傳殿下過去呢,有要事商議。”

殷堯沒多想,跟著太監後頭就要離開,過了半晌,似乎是才想起來薑令漪還在他身後,於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叮囑:“等會若是不認得路,就叫個太監宮女帶你過去。”

薑令漪正發呆想著什麼,聞言也不知聽沒聽清,便囫圇應了聲:“好。”

殷堯似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叮囑薑令漪:“你先過去,若是遇上了曲小姐,記得多照顧她一二,她性格軟弱,莫要被人欺負了去。”

殷堯始終對曲意綿一家有些愧疚,所以對曲將軍唯一的獨女也多加照拂,若是叫人欺負了去,他可不知如何和曲將軍交代。

薑令漪拖長了聲音:“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殷堯見她一臉不想看見他的表情,咬了咬牙,卻還是沒多說,轉身離去。

薑令漪一邊神遊想著事情,一邊慢悠悠往前晃,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薑令漪卻半點不慌,興致盎然地開始逛園子,循著記憶裡的方向往前走,走著走著發覺越發眼熟,一抬頭,“太醫院”三個字映入眼簾。

彆的地方薑令漪或許還真沒去過,但太醫院卻是她常來的地方,那時候她身子太虛,整日裡需要到太醫院拿藥,到後麵甚至都和太醫院的院判搭上了話,薑令漪心中有了些許暖意。

剛準備在附近尋個太監宮女帶她過去,卻不成想看見一個小太監跪在太醫院門前,一邊磕頭,一邊哭求著什麼,而他麵前的管事太監,則冷眼旁觀,時不時還會踢他兩腳。

薑令漪深知公裡的水深,旁人不可多管閒事,隻會惹禍上身,可眼看著這料峭春寒的時節那小太監一個接一個磕頭,額頭都已經爛得不成樣子,開始往下滲血,她終是心下不忍,於是快走幾步上前。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管事太監倒是一眼就認出來薑令漪,倒不是因為她的臉,而是她身上的衣服,見薑令漪麵色不善,那太監連忙跪下,訕訕開口:“見過太子妃娘娘。”

底下磕頭的小太監見狀,也連忙伏在地上行禮:“見過太子妃娘娘。”

薑令漪轉過頭,就看見太醫院門前的地板上都滲了血,這一幕仿佛讓她想起來剛穿過來的時候自己被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戲弄之時,那時的狼狽似乎和現在這個小太監一模一樣,一想到此,薑令漪心中不適的感覺越發強烈,於是開口的時候,語氣也不自覺帶了幾分嚴厲。

“你們這是做什麼,發生了何事不能好好解決,非要在這裡弄一攤血?今日宮裡什麼日子,你是想弄出人命嗎?”

管事太監見勢不對,嚇得哆哆嗦嗦,身子伏地更低了:“是…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薑令漪有些不耐煩,轉過身,拖地的長裙在身後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弧度,她對著地上的小太監溫聲開口:“你說。”

小太監看起來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卻還是受寵若驚開口:“回娘娘,是我家殿下已經高燒不退三日了,奴才想請個太醫前去為殿下診治,卻…”後麵的話不用說,薑令漪也明白了。

“殿下?”薑令漪不解,難皇帝的兒子,再不濟也不至於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吧。

“殿下…是東梧送來的質子。”

薑令漪這才明白。先前在宮裡的時候,就聽說過東梧質子祁聞雪,四五歲的時候就被送進宮,隻是宮裡的人一向不待見他,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沒人會尊重一個附屬國送過來的棄子,可想而知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如今連燒三日都無人問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