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晏初親啟,見字如麵”(2 / 2)

侍衛都被他嚇了一跳,從未見過太子如此狠戾的一麵,眾人皆不敢接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隻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曲意綿也呆住了,跪坐在地上,不知是因為懊悔還是自責,哭的渾身顫抖:“要不是我非要帶太子妃姐姐出去逛花燈節,她就不會出事了…”

殷堯附手轉身,沒有再理會他們。他心中明白,薑令漪的死活在他眼裡是無甚所謂的,這皇權大業總要有人犧牲的,她死了也就死了,隻是薑令漪與自己性命相連,若是她死了,自己也會跟著遭殃。

對,救她是為了保全自己,殷堯終於說服自己,想到此,他眸色漸漸沉了下去,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手中的一串佛珠也被捏的粉碎,化作粉末隨著夜風落在地上,殷堯咬牙,等這次薑令漪回來,一定要把她鎖起來,一刻都不讓她離開自己身旁!

薑令漪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懵,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江上晚風徐徐,夜黑如幕,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黑得有些嚇人,直到幾滴水濺到薑令漪手上時,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了神。

薑令漪猛地坐起身,看向周圍,瞬間大驚。

自己怎麼會在江上!

因為薑令漪太過慌張,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也沒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是被綁起來的,猛地坐起身之後,由於慣性,身子根本坐不穩,眼看著就要落入江中,卻在這時,一隻大掌穩穩拖住了她的肩膀。

薑令漪詫異回眸,就看見一個黑衣蒙麵的男人正在自己身旁,大晚上的,又是在江麵,突然出現一個黑衣蒙麵的男人,薑令漪驚得隻覺自己要魂飛魄散。

終於,腦子裡的記憶逐漸回籠,薑令漪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記得自己原本是在棲晏閣禁足,和晏初寫完信之後,收到了曲意綿的帖子,邀請她去逛花燈節,她如約去了,街上人太多了,薑令漪一直抓著曲意綿的手,接著在一處地方她看見了一個很好看的花燈,和曲意綿說話,一轉頭卻發現手中拉著的人已經不是曲意綿了,正是這個黑衣蒙麵的男人,緊接著自己就失去了意識。

對啊,薑令漪恍然,看著眼前的男人,明白過來,這就是薑令漪在花燈節上錯牽的那位,隻是,自己又沒什麼用處,此人為何要綁了自己呢?

薑令漪猛然想起來,自己和殷堯似乎被一個叫什麼連心蠱的東西綁在了一起殺了她也就能除了太子,想到這,薑令漪心中已經飆出了一句臟話。

天殺的殷堯,又被這人給連累了!

幸運的是薑令漪的嘴沒有被堵上,手也綁的不是很緊,雖然不知道此人用了什麼手法,雖然繩子鬆但依舊掙脫不開,但不掙紮的話手腕就不會很疼,腳也沒綁,甚至身上還給她蓋了件簡略的黑色披風防止著涼,由此可見,這個人應該不是很壞的人,準確來說,應該是這人跟她沒有什麼非殺不可的深仇大跟,因為若是有的話,薑令漪早在從花燈節上擄走便身首異處了,斷然活不到現在。

薑令漪想到此,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她小心翼翼看了眼麵前的人,試探開口。

“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您看我這麼聽話,我手上著繩子能給我解了不?”

黑衣人沒有動彈,隻是抱著劍靠在一旁假寐。

薑令漪不太確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沒有,於是不斷開口。

“這位大哥,您醒著嗎?”

“大哥,你看我一介弱女子,在這江麵根本跑不掉,您就幫我把繩子解了吧,我胳膊都要抽筋了…”

“大哥,大哥大哥?”薑令漪往前湊去。

終於,黑衣人是在受不了薑令漪的碎嘴,深吸一口氣上前,伸手去碰薑令漪手背上捆著她手腕的繩子,隻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繩子脫落,反而聽見了薑令漪的一聲慘叫。

“啊!”薑令漪痛呼一聲:“大哥,不帶這樣的,你怎麼給我綁的更緊了,我胳膊都要斷了!”

黑衣人沒什麼眼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後繼續靠了回去,閉上了眼。

薑令漪卻突然覺得,他這雙眼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又說不上是在哪。

管不了那麼多了,薑令漪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計劃第一步完成了。

通過這些細節,薑令漪在賭,果然,這人將她的繩子綁得更緊了,她剛醒過來就在摸索,她背靠的地方剛好有一處棱角,隻是繩子太鬆她有動作的話會很明顯,且不方便,若繩子緊一些,就更容易磨斷。

雖然薑令漪沒什麼經驗,但總歸比毫無動作強得多。江麵的小船上上安靜無比,那人似乎已經睡著了,除了輕微的水聲,再無一絲其他聲響,薑令漪試探開口。

“這位大哥,敢問你是為何要綁我啊?”

不出所料,迎接她的是一片沉默。

薑令漪心中推測,自己出門的時候有大批侍衛,而且身上穿的料子也非尋常人家穿的起的,再說,她一向沒有仇家,且入宮前的一切過去的痕跡都已經被抹殺掉了,不會有人是衝著她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衝著太子。

兩種可能,一是不知道連枝蠱的事,隻是為了用她來製衡太子,因為外界傳言太子與太子妃琴瑟和鳴,故而給她帶來今天的禍事。

二是直到連枝蠱的事,想必就是下蠱的幕後之人了,眼下時機成熟,是利用蠱蟲的最好時機,將她抓了,可以殺了她從而除掉太子,也可以折磨她,讓太子在蠱蟲的作用下痛不欲生。

想到這種可能,薑令漪就被嚇的渾身一抖,她一邊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邊想著對策。

突然,她想起來之前皇後給了她毒藥,讓她殺掉太子,她沒答應,皇後就催動蠱蟲,由此可見下蠱之人定於皇後脫不了乾係,隻是明明可以用蠱蟲殺了她,太子也就死了,何必要繞那麼大一個彎給太子下毒呢?薑令漪想不明白。

但可以確定的是,通過殺了她從而殺掉太子這一方法暫時是不可行的,她的性命應該還是能暫時保住的,但一想到有可能會被折磨,薑令漪就心跳不自覺加快,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麼多,這才終於鎮定下來。

她睜開眼,一臉天真地開口:“這位大哥,你抓我到底是乾什麼啊?不會是想利用我牽製太子吧。”天真的語氣說出這話,麵前的黑衣男人眼皮果然動了動,片刻後,他終於睜開眼。

薑令漪見他隻盯著自己沒有反應,微微皺眉,歎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是不太可行的,太子殿下與我不和,是不會為了我聽命與你們的。”

黑衣人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薑令漪咽了咽口水,繼續開口。

“其實外界說的我與太子琴瑟和鳴相敬如賓,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就是要謀得一個好名聲,實則他早已經有了心上人,大婚之夜我獨守空房,之後太子殿下再也沒有主動來過我的院子,還禁足我,由此可見,我與他關係並不和睦,你們要是把我抓走了,說不定正合他意,他剛好可以娶他心儀的女人,才不會管我的死活。”

趁著夜色籠罩,什麼都看不真切,薑令漪加快了身後磨繩子的速度。

黑衣人看著她,雖然夜幕很黑,但他的眼睛很亮,亮到薑令漪有一種被看穿的心虛,卻還是故作鎮定。

“不如,我站到你們這邊,我雖在東宮帶了不久,但也知道了不少東西,無論你們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們。”

薑令漪在賭,賭他們不知道連枝蠱,賭他們會考慮自己說的話。

船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在這時,薑令漪繩子也終於磨斷了。

同一時間,那黑衣人終於開口了,聲音涼涼的:“手法不錯。”

薑令漪愣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然上前的人掐住了脖子,她雖然有些喘不上氣,卻還是勾唇一笑。

在黑衣人詫異的眼光中,她抓著船沿,借力往水中倒去。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