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顧昕,在我八歲那年,我的父母離婚了。原因是什麼呢?大概是三觀不合吧。我搞不懂,為什麼兩個不相愛的人當初要在一起呢?
因為我把常年不在家,所以我對他沒什麼印象,最大的印象大概就是他和我媽吵架吧……
我其實是很支持我爸媽離婚的,畢竟分開了對他們倆都好。
但離奇的是,我媽在離婚半年不到的時間裡就和另一個男人閃婚了。從名義上來講,我應該稱呼那個男人為繼父,聽說我媽和繼父結婚時並沒有擺酒席,隻是領了個證走了個程序而已,好在我媽並不注重儀式感。
我媽二婚後,我和我媽都搬到繼父家去住。在去之前媽媽就和我說過,繼父家裡有個比我大四歲的哥哥,還叮囑我以後要和哥哥好好相處。
但去了繼父家之後,我發現那個哥哥長得真的好好看,儘管那時的我才八歲,我就已經被哥哥深深的吸引。可哥哥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歡我,一開始我不能理解這莫名的敵意,不過我媽後來告訴我,是因為哥哥以為我媽是小三上位,將他的原生母親給逼走了。
繼父當然告訴哥哥真相了,哥哥雖然對我們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當時我媽為了緩和家庭內部關係,特意帶我去改了名字,將姓氏改成了繼父的姓氏。新名字叫“紀昕”,貌似比原來的“顧昕”好聽了許多。事實上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我隻不過是因為在名義上與哥哥更親了一點而已。
任何與他有關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我都會感到特彆開心。
家裡麵的親屬我最喜歡的除了我媽大概就隻有小姨了吧。在我十歲的那年暑假,我媽和小姨帶著我和我哥去了海邊玩,繼父因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沒有跟著我們一起。
還記得那個傍晚,我和小姨一起在沙灘上散步,我問小姨,她都快三十了,怎麼還不打算結婚。
小姨隻是笑道:“那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啊,我可不想因為將就而找一個壓根兒就不愛我的人過日子,那不得和坐牢一樣痛苦?我希望能找到一個比我優秀而且三觀相符的人。”
一說到以後的結婚對象,我第一反應就是我哥。我哥的確比我優秀,人長得帥成績又好,班上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但我那時還小,並不清楚“三觀”是什麼意思。
到後來,我還是一直偷偷地喜歡著我哥,這份愛意格外的小心翼翼,以至於我媽、繼父、甚至我哥都未曾發覺。
我想,我應該以一個怎樣的姿態,才配得上我對我哥的喜愛?
我也為了我哥而努力過、奮鬥過,知道我足夠優秀了,才將隱藏在心裡八年的愛意展示出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下午。那天爸媽加班,晚上都不回家,正好為我創造了條件。在我滿心歡喜的向我各說出那句“我喜歡你”時,我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從冷漠變成了厭惡。
“你可真是惡心。”
……
“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你要明確這一點,而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隻有厭惡。你不要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如果沒有你的話,在我們家裡根本就沒有人會跟我說‘你要讓著弟弟’。再說我們都是男人,並且是名義上的兄弟,你想想,要是你媽知道你是同性戀會怎麼樣?”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想凝固了一般。紀遇的話像無數把利刃,一刀一刀將我的心剮成碎片,但我不能反抗,隻能無力地接受這傷痛。
我也曾懷疑過我是不是有病,但我反思過,仍認為真愛無罪。
我也對我哥抱有很大的歉意,沒錯,我的確搶走了繼父對哥哥的愛,也許沒有我紀遇會過的更好——擁有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父親,不用擔心被一個患有同性戀怪癖的“弟弟”糾纏。
被紀遇拒絕表白我自然很傷心,被他這麼說我也很傷心,但這些事我早就預想過,所以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我又不是先知,我也沒料到在我和紀遇表白後的沒幾天,他就交了個女朋友。
紀遇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將女朋友帶回家給父母看。他也是一個二十歲的人了,交個女朋友很正常,我媽和繼父自然就同意了。
在飯桌上時,繼父還開玩笑說紀遇現在的女朋友說不定會成為我將來的嫂子呢。全部人都其樂融融,唯獨我一個人實在是開心不起來,卻又要裝出一副也很開心的樣子。
這頓飯真的太折磨我了,在吃飯的過程中我一直往我哥臉上瞥,但我哥卻始終沒有施舍我一個眼神。
吃完飯後,我扔下飯碗就借口說胃痛回了臥室。進了臥室,我蜷縮在床上,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疼的不止是胃,而是全身,尤其是我的心臟,就像被一隻利爪緊緊抓住又鬆開、又抓住、又鬆開…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想祝福我哥,反而希望他被愛情所傷,導致他遲遲不願再找下一個女朋友。
事實總是不如願,我哥和他現任一談就是四五年。
在他們談的這四五年裡,我還經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高考。
雖然我哥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冷漠,但我還是能發覺紀遇在我高考前一個月的時候放低了他女朋友在我世界裡的存在感。例如他平時和女朋友出去約會時總是大張旗鼓,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去約會了;但在我高考前的一個月,他在出去約會時都沒搞出什麼太大的動靜。
他的這份細心讓我產生他對我有意思的錯覺。
正當我盤算著高考後寵信嘗試追求我哥時,我哥對我的態度也恢複到高考衝刺前的了,甚至更加頻繁的與他女朋友互動。
我接受不了每天看著我喜歡的人和他喜歡的人恩愛,我就是個局外人。為了放下我對我哥的執念,我特意在高考後填報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誌願,靠近我國的大西北。
我多想變成一棵寄生植株,寄生在我哥這棵參天大樹上。隻是大樹沒了寄生植株會生長得更茂盛,寄生植株沒了大樹則會死去。
希望再次歸來時,我能放棄我對我哥的那份愛。
我和我哥都非常默契,在我離家的這兩年裡,我們誰也沒有聯係誰。當然,除了特殊節日的問候。
大二那年,家裡人打電話給我,說紀遇要結婚了,結婚對象是他初戀,讓我趕緊回去參加他的婚禮。
老實說,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內心並無太大的波瀾,也許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一切。
兩天後,我坐在了紀遇婚禮現場角落的一張椅子上,當看到紀遇牽著新娘的手緩緩走出時,我的淚水還是模糊了雙眼。嗓子眼乾澀發緊,想叫卻叫不出來。我的手也不受控製的跟隨著周圍的賓客一同鼓掌,儘管我很想大喊一句:“我不支持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