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得意極了，一抬下巴：你看吧。

一百塊買童話書是不可能的，萬萬不可能的。

但八十塊還是有可能的。

最後，阿普砍價砍到八十，雙方成交。

*

回家後，阿普如願以償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她母親伊芙看著她吃飯，挑眉笑著問道：“今天社團活動？”

阿普咽下一口飯，道：“不是，和朋友們玩了一會。”

“也沒見你跟小修一起回來。”伊芙撐著下巴，略有遺憾。

阿普差點噎住，她悻悻道：“路上碰見了，我讓他先回去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伊芙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拍著她的背道。

“……”

九點整。

待穿戴整齊後，阿普拿著童話書，躡手躡腳往門口溜。

“這麼晚了還要出門？”伊芙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阿普趕緊把書藏在身後，若無其事的點頭道：“我找馬修有點事，馬上就會回來的。”

伊芙瞪大了眼睛，“你們進展到這一步了？”我怎麼不知道！

“媽媽，你想哪去了！”

誤會大了，阿普無奈瞪了她一眼，好一番解釋後才出的門。

她和阿普是對門的鄰居，走兩步就到了。

阿普敲了敲門，一轉把手門就開了，她對著漆黑的客廳說：“馬修，我進來了哦。”

“請進！”

馬修的父母出差去了，現在家裡隻有他一個。

阿普輕車熟路的找到他的房間，見他坐在床上看書，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打擾你了吧？”

“沒有的事，我更好奇你的大冒險呢。”馬修拍了拍床鋪，示意阿普過來坐下。

“現在你知道了，”阿普將童話書在馬修眼前晃了晃，認命道，“講故事啊，就是講故事——還要直播給梅蒂他們看。”

馬修一時間說不出話，眼睛透露出迷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當我是小孩子啊？”

阿普拿出手機，打開了視頻通話，放在床尾調整好角度，臉色紅透但神色不變道：“我有什麼辦法，都是梅蒂她們出的主意。”

所以我說要是你在場，他們恐怕還有什麼更過分的主意！

“隨便找什麼理由搪塞過去不就行了嘛。”

阿普想了想，道：“那我走？”

“可是……來都來了。”馬修磕磕絆絆地說。

這時視頻剛好接通了，視頻那方梅蒂先呲牙嘿嘿笑道：“哈嘍！馬修同學。”

馬修數了數——理查德、羅伊、梅蒂、洛克。

阿喂，這是全都到齊了啊！

趁著阿普將窗戶關小一點的空檔，馬修湊近鏡頭，就見那群家夥串通好似的朝他擠眉弄眼。

拜托，這群家夥真是……

馬修按住跳個不停的太陽穴，小聲說：“你們又出了什麼餿主意！”

“馬修，你的進展太慢了。”理查德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道。

“我同意！我同意！”羅伊把理查德的頭摁了下去，自己的臉出現在了理查德的視頻裡。下午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現在倒又成好哥倆了。

晚上羅伊跑到理查德家去借宿，美名其曰，繼續商討選材。

“馬修同學，我覺得……你……你還是主、主動些……好。”臉頰上長著雀斑的洛克磕磕絆絆的開口道，洛克有點害羞也有點口吃。平常交流是沒問題的，一到緊張的時候，口吃就是沒辦法的事了。

一下子被他們戳中心事，馬修惱羞成怒，又不敢太大聲，隻好小聲爭辯道：“沒有的事，你們彆亂說。”

馬修雖然覺得又丟人又難為情，但還是下床把椅子搬到了床邊，好讓阿普等會坐在椅子上。

“你們聊什麼呢？”阿普關好窗，走回來坐到馬修剛搬好的椅子上，“謝啦。”

“沒什麼。”馬修語調和平時無二異，隻不過耳尖通紅。

阿普又一一向視頻裡的各位同學打好招呼，尤其“問候”了一下她的好姐妹梅蒂——這場計劃的始作俑者。

梅蒂朝她挑眉。

阿普拿起童話書無奈道：“我要開始了。”

“等等——”馬修舉手問道：“要是我待會睡著了怎麼辦？”

阿普思考了一下，說：“我走的時候會把門鎖上的。”

“哦。”

阿普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始：“快樂王子的雕像……”

“等等——”馬修再次打斷，他不好意思道：“我想去一趟廁所。”

阿普沒異議，因為她其實也很緊張，手都要冒汗了。

但是視頻另一方的四位同學可不怎麼滿意了，鬨哄哄地提出異議。

終於，一切搞定之後——故事時間到了。

馬修安安分分的躺回床上，甚至蓋上了被子，一副享受著準備入睡的樣子。

故事進入正軌。

“快樂王子的雕像立在高高的圓柱上，俯瞰著整座城市。他全身鑲滿了薄如樹葉的金片，眼睛是兩顆明亮的藍寶石，劍柄上一顆碩大的紅寶石閃著耀眼的光芒……”

阿普彆扭的讀著，馬修彆扭的聽著，隻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四個人聽的津津有味。

當讀到最後：“上帝說，‘在我的伊甸園裡，這隻小鳥將永遠放聲歌唱；在我的金殿裡，快樂王子將永遠為我唱著讚歌’。”一陣突如其來的困意襲來，阿普忽然覺得困意如山，手中的童話書自手中摔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幸虧馬修眼疾手快，見阿普不對勁，立馬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把她撈了回來。

馬修輕輕搖了搖阿普，打趣道：“我還沒睡呢，你怎麼就困了呢？”

但是半天也沒見阿普有什麼反應，她呼吸均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馬修思考片刻，沒辦法隻能把她抱到自己床上。

他安慰自己：反正小時候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替她蓋好被子後，馬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也這麼困，迷迷糊糊中，條件反射地就尋著溫暖源躺回被窩裡去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想占便宜。

視頻裡，四位同學已經炸開了鍋，一個個吃瓜似火熱的起哄起來。

過了一會，洛克先覺得不對，他的眼睛快睜不開了，“大家……我……我怎、怎麼……也覺得困啊？”

“我也是。”理查德將眼鏡卸下，揉了揉鼻梁。

梅蒂隻留下一個淡黃色的頭頂，率先繳械投降了。

“你們也太遜了吧？”羅伊嚷道，“聽個童話故事還能……還能睡著了……不成……”激昂的話伴隨著一聲哈欠落幕了。

現在，大家都陷入了沉睡。那麼，故事開始了——

*

另外一邊，老頭準備收攤走人，那個年輕男人還呆在攤上幫老頭收拾滿地的童話書。

“恭喜你啊，成功騙到人了。”年輕男人說，“連小姑娘都騙，有沒有點職業操守？”

老頭哎了一聲，“傑裡米，話不能這麼說，信則有不信則無，真假哪是我能做主的呀。”

傑裡米哼道：“要是真的，我早就追到我的佐拉了，還用在這給你當托。”

“你小子就是跟著我的命，要不是我撿了你，你早就被老鼠叼走了，”老頭點了點錢，笑逐顏開，“走吧，我請你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