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特蕾莎倒在卡爾的懷抱裡泣不成聲,“我的孩子。”
“莫非又遭遇不測了?”特蕾莎捂著胸口惴惴不安道。
卡爾同樣眉頭緊鎖,但他此刻不能表現出同特蕾莎一樣的憂慮,“會沒事的,親愛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又?”阿普脫口而出。
卡爾向她解釋道:“十年前,一個仆人偷走了我們的孩子,並把孩子交給了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婦撫養。這對夫婦沒有自己的孩子,他們住在密林的深處,從城裡騎馬要一天才能到達。”
一年前,獵人碰巧找到路易的時候,他正光著腳,手裡拿著笛子,跟在羊群之後,快快樂樂的放著羊。
路易被發現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牧羊人的孩子,他已經習慣了在山林和草地自由自在地玩耍。
他原本是個自由自在的牧羊人,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成為王子,甚至是國王。很顯然,比起以前的生活,路易更喜歡現在。一開始,麵對華麗的服裝和富麗堂皇的宮殿,他常興奮不已,表現得欣喜若狂。他喜歡在“逍遙宮”裡跑來跑去,從一個屋子跑到另一個屋子,擺弄那些精美珍貴的物件——路易酷愛一切稀有的和昂貴的東西。
十六歲的路易即將加冕登基。
他日思夜想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加冕來臨前,他總要每天躺在奢華的沙發上,滿懷溫情地撫摸著他在加冕時所要穿的金線織成的長袍,還未安上藍寶石的王冠和還未安上紅寶石的權杖。這東西讓他花了很大的心思,都是他自己挑的樣式——由時下最著名的藝術家親手設計。
一想到自己加冕時的威風,他那孩子氣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一雙黑眼睛也放射出明亮的光芒。
可是今天!即將加冕的今天!
路易再次失蹤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是誰抓走了他。
特蕾莎用帕子輕揉著發脹的眼睛,她哽咽著說:“今天早上我還跟他說話了。我的路易,你到底去哪兒了?”
特蕾莎哽咽的聲音使卡爾心碎,畫家安慰著他的愛人,想把她從悲傷中解放出來。
他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悲傷。
“他和您說了什麼,王後?”理查德輕聲詢問道。
“他說他做了個夢,”特蕾莎想了想,慢慢道,“他告訴我夢境的內容,但我並未放在心上。那不過是個夢,而夢又能代表什麼呢?”
一個夢?阿普皺著眉頭道:“請您展開說說,沒準我們能幫到什麼。”
特蕾莎擦乾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道:“他說他在夢中先是去了貧苦織工的家;然後夢到自己躺在一艘大帆船的甲板上麵,足足有一百個奴隸在劃槳;最後他夢到自己來到一個陰森森的樹林中,礦工們忙忙碌碌,洞穴上死亡和貪婪虎視眈眈。”
“我不明白這些夢是什麼意思,”特蕾莎說,“但路易看起來很在意。他渾身顫抖,汗浸濕了睡袍,儘管我安慰他不必在意,但他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
王後天真善良,兩顆純淨澄澈的眼睛裡滿是不解,“難道和這個有關麼?”
聽了特蕾莎的話,馬修茅塞頓開,他說:“請您放心,路易王子不會有事的。”
阿普輕輕扯了一下馬修的衣服,耳語道:“什麼意思?”
馬修搖了搖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安慰了王後一番後,便離開了王宮。
既出王宮,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羅伊趕緊追問道:“你知道路易去了哪裡啦?”
對上羅伊興奮的目光,馬修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羅伊眨了眨眼,“不知道你還那麼肯定他沒事啊!要是他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
“不行,”羅伊捋起雙袖,握著拳頭就要衝回王宮裡去,“還是叫王後派人全城搜索得了!”
“停。”理查德擋在他麵前,將他轉了回來,“不用你瞎操心。”
“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裡,”馬修話音一轉,“但是——在晚上加冕儀式開始之前,他一定會準時到場的。”
“理由呢?”梅蒂道。
“我們在一本童話書裡麵,對吧?”
“嗯......沒錯。”阿普點頭。
“我猜路易是其中一篇《少年國王》的主人公,故事的結尾當然是如時登基,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阿普疑道。
馬修狡黠一笑:“晚上就會知道了。”
阿普嗯了一聲,不繼續追問了。
“那我們現在要乾嘛?”羅伊聳了聳肩,“拿了免費的寶石直接回去?”
他打了個哈欠,“終於要結束了,可把我給累死了。”
“也不是不行。”理查德說。
梅蒂瞪大了眼睛,咳了兩聲:“你們都不想看看國王加冕的嗎?”
眾人的目光如實物一樣掃射在梅蒂身上,她尷尬地笑了兩聲,顫顫巍巍地把手舉起來,“我、我想看。”
*
晚上六點,教堂門口一片喧囂。
阿普看見一個穿著皮衣和粗羊皮外套,拿著牧羊杖,頭戴野荊棘的少年騎馬朝教堂的方向徐徐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