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還是牧羊人時候的裝扮。
男生們不感興趣,到處亂逛去了。
“看,是路易!馬修說的果然沒錯。”梅蒂兩眼放光。守了一整天了,總算是被她守到了。
她拉著阿普湊近了些。
跟在少年身旁的大臣苦口婆心的勸誡:“夢隻是夢,幻覺隻不過是幻覺,他們全是虛假的,用不著太在意。”
路易目視前方,他眼神堅定,毫不為此動搖。
“是那個奇怪的夢。”梅蒂對阿普小聲耳語道。
阿普點點頭。
大臣沒有放棄,他又道:“難道一個人沒有看見播種就不能吃麵包,沒有與種葡萄的人交流過就不能喝葡萄酒了嗎?”
路易掃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唔這句話有點難理解,”梅蒂拍了拍身邊的人,“你說呢阿普。”
阿普又點點頭。
禦前大臣拿出了最後的招數,他對少年國王說道:“陛下,我懇求您把這些憂傷的念頭拋開,穿上這件美麗的袍子。如果您不穿王袍,人民怎麼會知道您就是國王呢?”
少年國王終於勒住馬韁,望著他:“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問道:“如果我不穿王袍,不戴王冠,不拿權杖,他們就不會知道我是國王了嗎?”
“這是當然的。他們不會認得您的,陛下。”禦前大臣大聲回答。
周遭圍滿了人,百姓們開始喃喃低語。
少年國王蔑視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大臣惱羞成怒,憤憤道:“臣民們都等著見他們的新國王,而您卻讓他們看到了一位乞丐!”
少年國王高昂著頭騎馬穿過人群,不再理會大臣囉嗦的“教誨”。
在夢中,他經曆了人生最大的磨難。
一雙雙顫抖著失去血色的雙手木然地轉動著織布機,織工們身影憔悴、麵色蒼白。高燒不退的孩子在睡夢中痛苦呻/吟,他一直想要個橘子吃,可是他的媽媽除了水什麼也拿不出來。孩子哭得很傷心,哭得淚流滿麵。
——他們在織國王加冕時所穿的袍子。
船上的奴隸們有氣無力的劃著槳,最後他們停泊在一個小港灣,開始測量水的深度。船長把年輕奴隸的腳鐐解開,往他們的鼻孔和耳朵灌滿蠟(以防海水鑽進他們的鼻孔裡)。一個接著一個的奴隸從水中冒了出來,口中喘著粗氣,右手高舉著一顆晶瑩的珍珠。
——用來裝飾少年國王的權杖。
在洞穴最陰暗,最恐怖的地方,工人們瞪大了眼睛揮動雙手找尋寶石。死亡和貪婪兩個透明的骷髏狀的鬼影交叉在一起,正在爭吵,藍色的死亡想要三分之一的工人或者三顆穀子,但紅色的貪婪什麼也不給。
路易下了馬,他的思緒愕地停住,因為他已經到達教堂大門。
“快滾開!這兒除了國王,任何人不得入內!”衛兵們舉起手中的戟對他嗬斥道。
少年國王猛地把他們的戟推到一邊去,他怒吼道:“我就是國王!”語罷,便徑直走了進去。
教堂外,梅蒂遺憾道:“要是還有多的縮小糖就好了,這樣我就能鑽進去一探究竟了。”
阿普找到了一個縫隙,恰好能從外麵看見裡麵的景象,於是她連忙招呼梅蒂道:“這兒可以看見。”
“我愛死你啦。”梅蒂毫不客氣,在阿普臉上“啵”了一聲,眼睛馬上就懟到了縫隙前麵,左看看,又看看,調整好角度後總算是安分了下來。
梅蒂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現場轉播給阿普聽。
“路易在跟主教說話......”
“路易好像很生氣啊......誒,他登上了祭壇的台階......”
突然,外麵傳來了很大的喧嘩聲,一群拿著寶劍的貴族衝進了教堂中,大聲嚷嚷起來。
梅蒂被嚇了一跳,把脖子縮了回來。
“發生什麼了?”梅蒂東張西望道。
阿普緊皺著眉頭,影影約約聽見教堂內傳來“恥辱”、“不配”的字眼。
梅蒂再次從縫隙中看進去的時候,注意力卻直直地放在少年國王身上。
他旁若無人地禱告,眉宇之間飽含對眾生的憐憫,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之情。光芒突然複蘇,它透過彩色的玻璃窗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織出了一件金袍。他全身上下金光閃閃,乾枯的牧羊杖上......
“我的上帝!”梅蒂不禁驚呼出聲,她無比激動地扯著阿普的袖子,“路易的牧羊杖上開出了百合花,就連、就連頭頂上戴著的荊棘也開花了!”
梅蒂語無倫次,她看著阿普說:“你一定得看看,太不可思議了!”
當阿普往裡看的時候,眾人已經陷在少年國王的威嚴中無法自拔,教堂外圍的百姓們敬畏地跪下來,貴族們也收回了寶劍並向國王行禮。
風琴手奏出了神聖地樂曲,喇叭手吹響了他們的喇叭,唱詩班的孩子們放聲歌唱。
少年像真正的國王那樣沐浴聖禮。
加冕結束了之後,梅蒂和阿普走在街上。
“他們一定會後悔的。”梅蒂握住阿普的手,望著漆黑的天空說道:“我從沒見過這麼神奇的事情。”
“童話裡沒有什麼不可能。”阿普看見滿天星鬥,她慨歎一聲:“真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