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館檢查異常順利,哪怕是我再三表示‘我可以把貓咪放在放在外麵’,在場的工作人員也依舊熱情的歡迎西斯前來參觀,特彆是它配合著工作人員的檢查,歪頭發出一聲‘喵’後,他們更熱情的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寵物,一不小心,我的貓包就沉了不少。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掏出來的小魚乾和貓條。
“這次的工作人員都是愈史郎先生的粉絲。”園子笑嘻嘻的跟我解釋道。
愈史郎先生的畫作雖然從來隻有珠世小姐,但偶爾一些畫中會出現貓咪的身影,大家愛屋及烏,也都十分喜歡貓咪,雖然西斯和茶茶丸之間品種相差甚遠,但……好歹是貓嘛。
他們認為這充分說明了愈史郎先生的畫作不僅僅隻是人類能夠欣賞美,就連貓咪也會被吸引。
我不太懂其中的邏輯,但,西斯能夠進入展覽真的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我也再三叮囑它要好好待在貓包裡不能吵鬨。
這次愈史郎先生的畫作主要在場館的二、三層舉行,一層大廳一分為二,左邊是餐廳,右邊則是沙龍,可以供人交流心得,也有不少畫作的周邊產品進行售賣。
“啊,不是說中午禁止參觀嗎?為什麼還會有餐廳?”小蘭提出了和我同樣的困惑。
“那是因為——”園子嘿嘿一笑,得意的賣了關子,拉長語調,看我們都迫不及待地看向她,這才繼續說道,“因為這次有很多來自國外的愈史郎先生的畫迷連續定了好幾天畫展的門票,考慮到這些人的出行,才臨時增加了餐廳,這也是同館主人協商之後做出的改動。”
說到這,園子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神秘兮兮地湊到我們麵前小聲說道:“他們都說,館主人嘴上不說,實際上卻是愈史郎先生的畫迷,我家保安說,在配合館主進行布置檢查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不少愈史郎先生畫展的門票。”
她露出得意又高興地表情繼續說道,“這充分說明了愈史郎先生畫作的魅力無人能敵!謔謔謔謔謔~~”
完全進入狂熱粉絲模式了。
看著叉腰大笑的園子,我和小蘭無奈的對視一眼,一邊附和著她的話,一邊拉著她隨著人流走上樓。
楓之館的舉架很高,雖然隻有4層,整體高度卻超過了20米,台階的高度和寬度都比正常樓梯寬大不少,所以上樓梯也變成了體力活。
雖說如此,但設計者在很多細節上都非常用心,牆上繪有一些有些隻有小孩子的身高才會注意到的彩色花紋,那是珠世小姐喜歡的人和服條紋,以及一些可愛的貓爪印。
我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爬上了2樓。
“哇,這應該是愈史郎先生的新作吧。”就在我將注意力放在那些彩繪上的時候,聽見了小蘭發出的讚歎。“雖然平時的珠世小姐已經非常美麗了,但滿月下的珠世小姐看著更加神聖美麗了,而且,”
小蘭停頓了一下,努力斟酌著用詞,“看著這幅畫,就好像自己隻要伸出手就會被她拉起來一樣。是一副非常有趣立體感的畫作。”
“呼之欲出。”新一總結道。
“沒錯,就是這樣!”小蘭高興地附和道,旁邊新一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笨蛋。’
我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們說的畫上。
“啊。”
抬頭的一瞬間,我就被畫吸走了心魂。
太像了……
怔怔地注視著那幅畫,畫中的珠世小姐彎著腰,臉上帶著溫柔又悲憫的笑容,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宛若同月亮上走下來的輝夜姬一般。
我其實並不喜歡回憶曾經那些記憶,因為它們很多都不太愉快,但……
控製不住,那些被我刻意忽視、遺忘的記憶如同泥石流一般席卷而來,完全不給人逃避的時間,不由分說就把人卷入曾經的回憶。
那是令人非常不快的往事。
明治時代,一個變革的時期,可惜上層的改革並沒有惠及到底層人民,甚至因為外國人士的到來使得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動亂。
這就是我出生的時期。
托那些亂七八糟記憶的福,我並不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卻是算得上是家裡最健康的孩子,在我之前,家裡還2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但他們後來不是失蹤就是死於疾病。
疾病在貧民區算是常見的死亡方式,官府隻要認定致死的原因不是傳染病就夠了。
相比之下失蹤就那麼那麼普通,況且失蹤的是家裡最大的孩子。
兄長失蹤的時候已經10歲了,這個年紀足夠的孩子有著足夠的警惕心和行動力,可他就是消無聲息地不見了。
沒人會在意貧民的孩子,兄長的失蹤沒有激起任何水花,父親和母親甚至沒有流淚的時間,隻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忙碌。
他們需要不停地工作才能養活剩下的孩子。
我很感激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為還算過得去的模樣,就有花街的人提出想要買走我的要求,父母有過短暫的猶豫和心動,但最終還是拒絕了。
因為我們的鄰居就曾是花街中的女郎,身染疾病之後被拋棄在了這裡。
她死時候的樣子讓人印象深刻。
曾經那麼美麗的人,最後卻身形枯槁,吐出的血染紅了半邊身體,至死都未曾合上眼睛。
沒有父母希望自己孩子會變成那副模樣。
我很積極地想要回報他們,利用自己曾經的能力努力改善家庭生活。
明明,明明一切都想好的方向發展。
可‘鬼’毀了一切。
那是個月亮如同彎刀一般掛在天空的明朗夜晚。
我手中握著一袋不常見的點心,滿心歡喜的想要將它們分享給家人,那是我給人帶路的額外收獲,那是個很紳士很有禮貌的外國人,不僅多給我了小費,還把家裡製作的奶油蛋糕分給我了。
而那天正是我最小妹妹的生日,我想趕在當天將蛋糕分給她。
可當我趕到家時,一股不同尋常地氣氛促使我停下腳步。
身體在顫抖,攥著袋子的手心沁出冷汗,心臟發出慌亂地‘咚咚’聲。
我在恐懼。
小心翼翼的將耳朵貼在門縫處,我努力捕捉屋內的一切聲音,卻隻能聽到一片死寂。
深吸了一口氣,握著自己的手腕努力讓自己顫抖的不那麼厲害。
門沒有鎖,異常輕鬆地就被拉開。
與此同時,血腥味撲麵而來。
月入彎鉤的那一天,我失去了所有家人,也失去了繼續生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