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學過。”
時曳之突然想到什麼,愣在原地,“不會是,半夜吧?”
方以淮沒有回答,隻是移開視線,算是默認。
時曳之一時不知道是該為方以淮半夜為自己學做甜品而開心還是應該為失去一個貪色的富婆而遺憾。
見時曳之吃著自己做的甜品,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嘴角還沾到了白色奶油,方以淮突然低下頭湊近。
“我這麼乖,你不給獎勵嗎?”
時曳之對上方以淮的視線,偷偷後退半步,接著從兜裡掏出用來哄小孩的草莓糖。
“獎勵一顆糖。”
方以淮直起身子,“這不算,先欠著。”
嘴上這麼說,手卻老老實實地接過草莓糖,他信步走在回病房的路上,將草莓糖塞進兜裡。
他從來不喜歡吃糖。
二人慢慢悠悠回到病房。
方以淮被扶到病床上,時曳之坐在旁邊,隨手拿著一個橘子剝起來。
剛剛吃甜品有些急,想吃個橘子中和一下。
“你很喜歡小孩?”
方以淮垂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時曳之剝橘子的手。
時曳之沒有抬頭,想起那個蒼白麵孔性子活潑的女孩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喜歡小孩,但是可可很乖巧懂事,她那個年紀應該在學校和夥伴們撒歡,而不是住在這冰冷的病房裡。”
“那,那我們以後再來看她。”
時曳之沒說話,一瓣一瓣地剝著橘子,直到橘子皮儘數剝落,她抬起頭,發現方以淮正盯著那顆橘子。
時曳之有些糾結地將橘子遞給方以淮,打算自己重新再剝。
“好。”
“時曳之……”
方以淮沒有接過橘子,突然叫了時曳之的名字,打斷了時曳之拿橘子的動作。
他直視著時曳之,看著時曳之的眼神由震驚變為好奇,又變為些許慌亂,他才緩緩說道:
“其實那天我不痛,一點也不痛。”
時曳之沒忍住笑出聲,“怎麼?你怕我嘲笑你?”
方以淮沒說話,隻是看著時曳之的笑顏發呆。
時曳之剛剛剝完橘子,手上沾了少許橘子皮的汁水,她站起身,想要去衛生間洗手。
方以淮直起身子,輕輕攏住時曳之,時曳之被迫跪坐在床沿,考慮到手上不乾淨,她沒有立刻回抱方以淮。
方以淮感受到懷裡小小的一隻,他沒來由地覺得心安。
好瘦啊,他心想,肯定沒怎麼吃飯吧。
時曳之的整個身體重量靠在方以淮身上,對於方以淮的舉動,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聞著方以淮身上消毒水的氣味,恍然想起那天在山上兩人也是相擁而眠,不由得有些臉紅。
“淮淮……”
時曳之掙紮著想要退出方以淮的懷抱,雙手胡亂地在方以淮身上推搡。
時曳之的力道仿佛撓癢癢一般,勾得方以淮心尖發顫。
他竭力抑製住自己的衝動,緩緩鬆開了手,似乎怕時曳之跌下床,他雙手扶著時曳之的胳膊,直到時曳之下床站起身,他才鬆開手。
時曳之看著方以淮的病號服上沾著橘黃色的印記,一時有些難堪。
“我去找護士。”
時曳之像是一隻慌不擇路的兔子,出門還撞到了巡查的醫生。
方以淮聽到時曳之的道歉聲和那漸遠的腳步聲。
他靠在床上,徐徐摩挲著雙手,眼裡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時曳之,我可是說了實話的,是你不信。
方以淮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自殺時的情形,明明手臂上儘是傷口和鮮血,可他竟感受不到一分痛楚。
他拿著匕首一刀一刀劃著自己的手臂,宛如淩遲一般。
白天他將那可怖的傷痕藏於袖口,夜晚他坐在月亮下,看著傷口呈現出詭異的深紅色。
他是從什麼時候失去痛覺的?
他也不記得了,大概是那個人離開之後。
他的記憶越來越差,已經快要忘記和那個人的初遇了。
他隻記得她很會打架,還很貪財,很漂亮,很善良。
她好像叫時曳之。
可是他一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地方,隨之而來的,還有之前千千次的宛如輪回一般的記憶。
他一遍一遍回到原點,一遍一遍經曆死亡。
原來自己視若珍寶的回憶不過是一場笑話,在那個人消失之後,他無數次祈求能夠再次見到她。
沒想到當自己再次見到她,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噔噔”
一道手機提示音打斷了方以淮的思緒。
他打開手機,是一條短信,短信內容是:
“第一步已完成。大少爺,等你回歸哦。”
方以淮刪除短信,接著打開手機的財經新聞版塊。
方以淮一邊滑動手機,一邊迅速瀏覽新聞標題。
“方氏長子在回老宅的路上發生車禍,現在正在醫院緊急搶救。”
“方氏股票大跌,似麵臨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方氏千金方渲疑似成為家族繼承人,方氏將迎來有史以來第一位女董事。”
方以淮關掉手機,閉上眼睛,愜意地享受著現在為數不多的安寧時光。